风雨不淋富贵人。
哪怕风雨吹进屋子里,总有人前仆后继,挡在他们面前,只为挣一个机会。
或许当事人自己也清楚,这样的举动落在圆桌中央的人眼中,可能只是一个笑话,连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资格都没有。
但他们仍然选择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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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蓝山公馆,宋姨坐在客厅剪窗花,顺便等两人回来。
听到声响,忙放下手中的剪刀与红纸,起身迎上来:“可算回来了,小麦你还在生病,得注意饮食注意。”
宋姨接过两人外套,又说让他们先等着,转身进厨房里忙活。
茶几上,修剪下的红纸边角散落,一旁放着几张成品窗花,麦穗拿起其中一张,伸长胳膊举到闪耀灯光下。
圆形框架里,憨态可掬的小马驹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各有一个朝中央倒立的“福”字,空白部分有树叶花纹填充。
“宋姨还有这手艺,太厉害。”麦穗扭头看向用电脑处理公务的谢冯笙,说,“让她负责照顾饮食起居,真的屈才了。”
宋姨正巧从厨房出来,听到这句夸奖,顿时眉开眼笑:“我就随便剪着玩。听荣老头说你在太和西里有自己的房子,我明天多剪几张,你拿去贴上。哪怕不住人,也该有点过年的气氛,讨个彩头。”
麦穗点头应是。
没多会儿功夫,宋姨将几个青瓷餐盘端出来,招呼两人用用餐。
夜已深,又因照顾麦穗的身体,并没有重口的菜系,平淡易消化为主。
宋姨的专业水准不容小觑,简单的家常菜也做得让人很有食欲,分量刚好足够两人吃到六分饱,不至于积食伤胃。
这一年的除夕,麦穗不再是孤身一人。
一早上起来,麦穗才发现,长宁又下雪了。
宋姨倒是很高兴,说:“春雨贵如油,瑞雪兆丰年,都是好兆头。”
麦穗本想在农历年的最后一天起个早,不成想还是落后一步。
她坐起来时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谢冯笙已经在浴室里洗漱了。
只几个晚上,她便习惯了与另一个人同床共枕,连对方起身都没察觉到。
因为还有视频会议需要开,谢冯笙在衣帽间换好正式的西装,看到麦穗倚靠在床头,有些惊讶:“我吵到你了?”
“没。”被人戳破每天赖床的事实,即便对方不是故意的,麦穗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她抿一口手中玻璃杯的温水,说:“昨天答应了宋姨,要陪她一起包饺子,不好太晚。”
“你困就再睡一会儿,宋姨能理解。”
麦穗将身上的被子掀开,白玉似的脚踩进兔毛棉拖鞋里,站在床尾伸了个懒腰:“不用,我已经睡够了。”
她身上还是那件睡裙,长度只到膝盖下方一点,笔直纤细的小腿裸露在外,如同精心打磨过的白釉,泛着莹润光泽。
勾着领带的手一顿,谢冯笙眸色随之晦暗,喉结滚了滚。
他只放任自己片刻失神,继续手中的动作。
麦穗并未察觉到对方一瞬即逝的异样,将卧室窗帘拉开,头也不回地问:“开完视频会议,还有其他工作要忙吗?”
跨国项目合作就是这样,国外没有春节,自不会考虑太多,将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嗯,还有洽谈会。”谢冯笙道,“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与合作伙伴的饭局都约在年初五以后,麦穗不比谢冯笙这般拼命努力,挺乐意腾出时间休息,给自己,也给手底下的员工。
没有问去哪里,她直接应下:“可以,我明天没有安排。”
谢冯笙先一步出门,去了书房。麦穗洗漱过后,换了干练利落的运动风套装,下楼去到客厅。
庭院内简单修整布置过,热气蒸腾的人工湖面上,漂着几盏荷花灯,随着水纹波动,缓缓前行。
荣叔取来灯笼,指挥着佣人挂上,转身笑眯眯看向麦穗:“小麦,雪天路滑,在鹅卵石路上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麦穗说,“您今日穿的很符合节日气氛。”
大概是耳濡目染,跟在谢冯笙身边的人,做事一贯雷厉风行,如今穿着打扮都出奇一致。
平常多穿黑灰一类的暗色,不想今日,竟然换上一件暗红大衣。
虽说这红近乎与黑,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荣叔笑笑,说:“没办法,不换今天连饺子都没得吃。”
方才一路走来,麦穗听闻是宋姨大手一挥,吩咐大家都要换上喜庆些衣服,只是没想到荣叔成了被强制执行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