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本已睡下,听到车子声响,披上厚重大衣站在主楼门口迎接:“怎么不提前打电话回家,冰箱里有今天新包的馄饨,我去下两碗。”
麦穗不好意思地摆手:“我们临时决定回来的,您别折腾,我们……”
“谢谢宋姨,我正好饿了,就惦记您包的馄饨呢。”谢冯笙大半个身子藏在麦穗身后,打断她的推辞。
宋姨眼底眸光瞬间亮起,欢欢喜喜去准备,嘴上念叨着:“你喜欢就行,我马上去做。”
她没顾上换衣服,胳膊伸进那件驼色羊绒大衣里,取来围裙进了厨房。
张望观察几秒钟,听见天然气点燃打响的声音,麦穗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你晚上没吃饭?怎么没跟我讲。”
谢冯笙幽幽瞥她一眼:“你住进医院也没提前通知我啊。”
言罢,抬步迈进餐厅,在长桌一侧落座。
麦穗一时哑然,竟找不出一句可以反驳的话,只能闷闷小声吐槽:“你什么时候这么记仇了。”
她没有跟进去,与同样匆匆赶来的荣叔打了照面,便踩着楼梯上楼去。
与京郊别苑同样的装饰,纯色木制旋转楼梯,极具设计,给人盘旋向上的体验感。
荣叔目送她上楼,才拉开谢冯笙身侧的红木椅:“你怎么不陪她一起上去。”
“她很聪明的。”谢冯笙答非所问。
荣叔眼睑微敛,长长出了口气:“你这就是在逃避。”
“我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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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走廊华丽吊灯亮着,暖橙调光线投射在脚下铺好的地毯上,朦胧而模糊。
麦穗推开主卧房门,转而伸手去摸一旁的开关。顷刻间,暖白灯光洒落。
沙发前矮桌的正中央,那束向日葵仍旧倔强存活,金黄细长的花瓣蔫蔫垂下,远不及离开前有生气。
麦穗原本是想将它们制作成干花标本的。
主卧床榻的浅灰色床品上,一条白色毛毯折叠得像个豆腐块,稳稳当当放在右侧位置,如她上一次关闭房门时一样。
谢冯笙也没回来过。
他今天上午说自己会休息,又只是随口胡诌在哄她。
向日葵已经蔫了,没有保留下来的价值,麦穗索性将怀中抱着的红玫瑰插入半透明磨砂玻璃花瓶中。
将剪下来的绿叶收进垃圾桶,她带上睡衣走进淋浴间,简单洗了个澡。
等到发梢不再滴水,麦穗把一条毛巾抵在身后,靠在床头。
白天睡觉太多,眼下实在没有困意,她抬手将床头柜上的手机取来。
陈见夏终于回了消息,先是关切地问她身体如何,方不方便自己前去探望,又安慰店里有谢总找来的小姑娘帮忙,让她安心养病。
末尾缀了一长串胃病注意事项和忌口,以及几道药膳的做法。
看到最后,麦穗不由自主调动唇角,敲击屏幕当中的键盘回复,让陈见夏不必挂念,明天放假,提前祝贺新年快乐。
忆起明日该放假,麦穗又写道:储藏间我的柜子里有提前包好的红包,帮我发给大家,密码是0204。
点击发送过去,她息灭屏幕,手机夹在掌心,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不然还要跑一趟。
麦穗将手机扔回桌面,身体下滑躺在枕头上。她一条胳膊遮住眼睛,将刺眼的光挡去,琢磨着谢冯笙会在什么时候上来。
冯成山婉拒了一同过年的邀请,先一步回到麦城。
如此情况,他应该不会来主卧了吧。
麦穗翻身侧躺,视线落在那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上。
她是困惑的。
谢冯笙究竟拿她当什么?
一个为了利益不得不协议结婚的对象?
从前麦穗一直觉得谢冯笙这个人眼中只有利,虽不至于到了唯利是图的地步,但却能够为了那点手中权力忍辱负重。
麦穗很是佩服。
但是今天,为了一个假结婚对象,将以亿计数的生意交给助理处理,在深夜驾车赶回。如果真的只是为了作戏,真的值得吗?
诚如岑淮颂所说,她的家庭背景社会地位,落在谢家那些老古董眼中根本不够看,这样做难道不会适得其反吗?
麦穗有些拿捏不住他的心中所想。
一声短促提示音打乱她的思绪,麦穗抽神看向手机屏幕,发现是电量不足的提醒。
她从床上爬起来,准备给手机充上电。
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麦穗的本意是找出充电用的数据线。但那一霎时,她的目光被多出来的一抹亮色攫取,久久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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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谢冯笙刚吃完一碗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