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有些同情鹤玉了,她爷爷这个老古董,医馆里的每个人都被他狠狠骂过。
孙巧:“爸,小玉不是这样的人。您看您,自打她来医馆后,几乎天天没个好脸色。也不见小玉说您一句不好的话,小玉对您尊敬得很嘞。”
荀庆瑞捋捋胡须,脸色好看了不少。
另一边。
鹤玉接到了小崽子,“麻烦李婶了。”
街道上饭菜飘香,院子里就剩闻泽一个小孩儿。李婶犹豫了下,凑过去小声说:
“小玉,你回去注意些。声声可能是午睡时做噩梦了,一下午情绪不高,其他小朋友找他玩都不搭理人家。”
李婶是街道里的闲人,去年折了腰,干不了重活。院子周围没空照看小孩的人家,就会把小孩托管到她家里,每个月交三块钱。
鹤玉找到工作后,不方便随时带在身边,也把声声托给李婶照看着。
鹤玉点头:“好,谢谢李婶。”
她抱起默不作声的声声,往家走。
闻泽像根僵硬的木头,被她抱在怀里,鼻尖是熟悉的药香。憋了一下午的泪水瞬间就流了出来,像一股小泉眼,哗啦啦,源源不断。
他还有些懵,不敢相信自己重生的事实。
鹤玉颈边被他蹭得痒痒的,轻声询问:“声声,午睡梦到什么啦?能告诉妈妈吗?”
闻泽紧紧搂住妈妈的脖子,哽咽道:“妈妈,我就是想妈妈了。”
鹤玉拍拍他的后背:“……妈妈这不是来接你了吗?”
信你才怪。
小崽子一路上都在默默掉眼泪,到家时,鹤玉脖子和右边肩膀上全是泪水打湿的痕迹。
黏糊糊的。
她没在意,拿出一块枣糕分成两半,一人一半。
“声声,饿不饿?”
闻泽呆愣愣的拿着枣糕,四周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摆设,闷闷应声:“不饿。”
鹤玉饿了,一口吃掉枣糕后拍拍手上的碎屑,一把抱起儿子,在他肉乎乎的小脸蛋亲了一口。
面对妈妈亲昵的动作,闻泽小脸红扑扑的,害羞别扭。眼泪跟不值钱的江水一般,又涌了出来。
自从他出车祸昏迷后,就再也没见过妈妈了。
醒来后,只能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竭力从那个恶毒男人口中探寻妈妈的消息。
鹤玉刮刮他的小脸,取笑道:“今天怎么这么爱哭啊?哭得跟只小花猫似的。”
闻泽咧嘴想笑,小小年纪笑得比哭得还难看。妈妈的气息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温暖安心。
在那个四周紧闭的屋子里,每一天过得漫长痛苦,他逐渐忘却了时间。
隐约记得他或许有好些年没闻到妈妈的气息了。他死后停留,无意听到有人唏嘘:刚成年就这么想不开,不值得。
闻泽才知道,原来他十八岁了啊。浑浑噩噩被困住了整整十一年。
第2章 02
闻泽深切感受到了来自妈妈身上这久违的温暖,一边哭,一边想努力扬起笑脸。
白生生的一张俊俏小脸,愣是被他搞得不忍直视。
鹤玉看得直眯眼,不想承认这一脸泪痕,显得脏兮兮的小孩是她生出来的。
疲惫了一天,她没心情哄小崽子。戳了戳他软乎乎的脸颊,悠悠的说:“你继续搁这儿哭吧,等会儿我做苦瓜炒蛋给你吃。哼,就做一个菜,不吃也得吃。”
小崽子出生后不爱哭,一两岁的时候经常见人就笑。又大了些,性子倒安静下来,在外面不肯让旁人碰,端着张冷酷脸。
不过夜里向来是安安静静的,让她省了不少心。今天这是闹哪出。
闻泽抹了一把泪,把枣糕高高举起,傻乎乎的献殷勤:“妈妈,给你吃。不管妈妈做什么,声声都爱吃。”
记得他妈的拿手好菜——苦瓜炒万物。一般是在他调皮捣蛋的时候,但真正出现在餐桌上的次数少之又少。
鹤玉扭了扭酸痛的胳膊,不客气的张嘴一口吃掉:“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心疼妈妈。瞧瞧我肩膀这块的衣服,被你哭得皱巴巴的。”
四五岁的小孩一天一个样,她这细胳膊细腿的,抱一会儿就撑不住了。要不是察觉到小崽子一直默默流泪,早让他自己走回家了。
闻泽羞愧的揪着衣角:“妈妈,对不起。”
鹤玉往屋里走:“好了好了,你自己找纸巾擦擦脸,擦好了来帮着做饭。”
休想光吃不做,小崽子就要从小教育起。她还指望着再过几年,回家就有饭吃了呢。
两个人的晚饭很简单,两菜一凉拌。
一小碗蒸蛋,淋了酱油和一小坨猪油,洒上葱花;一盘炒白菜,翠绿绿的,几根红辣椒丝点缀在上面;一盘凉拌黄瓜,仅放了一点酱油,保留了黄瓜的脆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