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掏了掏口袋,空的,回房间,拿了几张皱皱巴巴的零钱拍到她手上,没好气地说:“多余的别还了。”
天气太热,盛夏的阳光照进客厅,风扇完全不管用,吃顿饭的功夫,浑身汗涔涔的。
许希没什么胃口,扒了小半碗饭就吃不下了。
她看看时间,快到和陈致约定的时间,她挎上一只白帆布包,叮嘱许凌:“记,记得洗碗。”
他应着“知道了”,她弯身换鞋的时候,他忽地看来,“怎么感觉你最近心情很好?”
她怕被他抓住把柄,随口扯道:“等你,你高考完,你也会高兴。”
然而,学习成绩一贯吊车尾的许凌,既体会不到高考将来的压力,也想象不了升入大学的期待。
反正他早恋、逃课、上课睡大觉,一样不落。
许凌说:“得,多读点书,等你成功了,别忘了我们就行。”
许希系好鞋带,没回答,转身出门。
燥热的暑气如有实质,扑面而来,逼得人睁不开眼。
她撑起伞,去老地方找陈致。
他每次都会提前到,这次也不例外。
她说:“不,不是说好,我去找你嘛,干吗专程跑过来。”
陈致牵起她的手,“等不及了,想见你。”
许希不答,唇角漾开笑意。
无由的,他想到一些葫芦科植物的卷须,细细软软的。
陈致叫出租车,带她去自己家。
“张,张阿姨不在吗?”
“她小儿子中考完,我跟我妈说,放她一个月假,让她带孩子旅游什么的。打扫、做饭叫钟点工就行。”
闻言,她瞄瞄他,“你,你是不是别有企图?”
他笑着搂她,近得能感知他口腔里的薄荷清香,捏她的脸,“你是在怀疑我的人品吗?”
她别开脸,小声嘀咕:“男生都,都一样。”
最早听到男生开黄腔,是小学。上初中后,男生处于一种心智不成熟,身体开始发育的阶段,他们对“性”有了朦胧的认知,不避忌将之摆到台面来——尽管是以一种粗俗的方式。
许年也想过,他会不会有这个想法,如果有,要不要接受。
想过好多次,依旧得不到明确的答案。
理智知道这是正常的。他们成年了,又处于交往中,有进一步的亲密行为,无可非议。
事实上,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接过吻。
她觉得,陈致想亲她的,因为他总会吃薄荷糖,尽管他并没有口臭。可能……是想给她好一点的体验?
之前其实有过一回,差点亲上了。
上午大太阳,午后顷刻乌云密布,下起大暴雨,一道接一道的雷震天撼地。
他们只有一把遮阳伞,挡不住两个人,雨将他们半边身子浇湿,许希拉他去沿街店铺避雨,伞收拢,搁在脚边,漫开一小滩雨水。
又是一声惊雷,伴随着闪电,吓得她浑身一颤。
他把她抱进怀里,两手捂住她的耳朵,往后退了一步,缩在角落。
靠着他的心口,他的心跳声近在咫尺,她分辨不出,究竟是他心跳真的乱了,还是雨声太嘈杂,扰了她的判断。
她抬起头,和他对视上,才发现,他一直垂眸凝视着她,转而目光又落到她微启的唇瓣上。
就在那一刻,她看到,他眼底有她读不懂的渴望。
背后,雨雾弥漫,世界都模糊了,他眼里只有她。
被打湿的衣服,体温烘着,要干不干的,黏着皮肤,不舒服。
僵持了数秒,她轻轻地挣开,说:“没,没事,我不怕,就是刚刚被吓,吓了一跳。”
好像比往日结巴得更严重。
他应该是觉察到了她的紧张,所以,从那之后,他没有再展现过类似想亲她的眼神或举动。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他家,却是以女朋友的身份第一次来。
还是在那间影音室,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陈致让许希挑一部,她选了新海诚的《秒速五厘米》。班里有同学爱看日漫,她听他们推荐过。
贵树在樱花树下亲吻明里时,她抿唇,偷瞄陈致一眼。
他表情平静,只是握着她的手,一下下地摩挲她的掌心、指腹。
痒,又有什么念头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贵树说了什么,许希没看进去。
分别之际,他们隔着电车门的玻璃,两只手有了短暂的交叠。
再后来,就是无尽的遗憾与错过。
电影很短,结束后,陈致起身,“你再挑挑想看什么,我去洗点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