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破音尖叫。
麻将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叔叔蹙眉道:“叫什么叫,不嫌丢人啊?”
那男人一脸无辜与不知所以然,“你离我这么近,不小心碰到你了而已,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许希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手指发抖。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一处角落是不存在危险的。
偷盗、抢劫、车祸、斗殴、高空坠物……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但作为女性,不仅要面临这些,还要提防男性窥伺的眼,猥亵的手。
面前所有的中年男人,像一只只未被驯化的野兽,嘴边流着贪婪的涎液,眼里发着觊觎的绿光。
那么面目可憎,令人作呕。
孤立无援的她只能咬紧牙关,离开这猎笼一般的地方。再留下去,她会被吞得尸骨无存。
等叔叔回到家,对她破口大骂。说她在外面丢了他的脸,白受这么多年教育。
许希死死地咬着唇,几乎咬牙切齿,憋出一句:“他侵犯我。”
“人家客气客气,夸你两句,你就以为你很有姿色吗?人家有老婆有孩子,看上你什么?”
她就知道。
她这自私利己,好面子的叔叔,怎么会站在她这边。
这件事简直没有逻辑可循:父亲和这种人,居然是同一个娘胎的亲兄弟。
许希只跟陈致说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行动,林政开始实施了他的报复。
他说她勾引男人,卖,当小三,怎么难听怎么来,造谣全凭他瞎编,那些围观的路人竟也信了。
或者,其实不需要实打实的佐证,也不需要他们相信她的为人,这件事本身,就是够他们看热闹的了。
叔叔大发雷霆,连叔母也从乡下娘家赶回来了。
许希挨了巴掌,还要遭受叔叔的侮辱。
她舌头都要咬破了,反复地说“我没有”。
“你没做这样的事,谁会好端端的到处贴这个?许希,老子花那么多钱供你上学,供你吃穿,现在把我老脸丢尽,你可真够孝顺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吧你!”
她目眦欲裂,“那些明明是,是我爸爸的钱,你独吞了多少,别,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他妈翅膀硬了,还敢顶嘴是吧?!”
她的脸被扇得偏过去,鼻子流出一抹殷红,滴到地板上。
是血。
叔叔寻不到趁手的工具,脱下拖鞋,要来打她。
叔母失声喊道:“许卫国,你是要把她打死吗?!就算她犯了错,那也是你亲侄女!”
许凌也看不过去,劝道:“爸,许希真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是打死她,我也要泄了这股气。他们看见这些东西,背地里会怎么说老子?说许卫国教出这样的贱货!”
许希脑子里嗡嗡的,像被数千万只苍蝇围攻,根本听不清他们的话。
她浑身疼,皮肉连着筋,处处泛着刺痛。
陈致自然也看到了墙上那些纸,一直在给她发信息,安慰她,开解她,说他会去找林政算这笔账。
很晚很晚的时候,她像只流浪狗,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无声地掉眼泪。
眼泪流干了,她才给他发消息:后天我叔叔上班,我想办法来找你,这两天你什么也别做。陈致,算我求你。
不再看他的回复,闭上眼,昏昏睡去。
见到陈致的时候,许希脸上的肿还没完全消下去。
她疲惫地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折腾了。
林政是条疯狗,别人向他丢一颗石,他就势必会发了狠地咬回来。
没完没了,无止无休。
陈致又恨又心疼,眼眶都红透了,蕴着泪,没敢让它落下。
也许他后来去找林政了,也许没有。
又过了几天,风言风语渐渐消下停,许希一直没有出去。
叔叔总会突然发脾气,骂她,踹她的房门。是她那句话刺到他了。
她和陈致提了分手。
他说要跟她见一面,她同意了。
陈致,我很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也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
可是怎么办呢,我深深陷在沼泽里,你没办法拉我出去,我害怕,溅你一身泥泞,甚至把你也一起拽下来。大概只能靠我自己往岸上爬了。
谢谢你给我搭造了几十天的幻境,让我感受到,被人珍视是件多么美好的事。但你知道,梦的意义,不是沉溺,而是叫人认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