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其问人家说了什么,不如学学人家语文英语次次考年级最高分。”
陈方给人紧完发条就有意调节气氛,在上面笑着说,“我说的有道理吧李槜?”
教室里如期爆出一阵善意的起哄声和笑声,一时之间温迟迟接受到许多明目张胆的视线,让她耳根不可抑制的微微泛红,只能把头埋进书堆。
李槜在旁边大方地回答陈方:“特有道理,那我以后多和她学学,您就别让我到办公室背文言文了呗。”
教室里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陈方笑着摇摇头,等大家都笑够了,拍拍手示意安静,说:“行了,都别贫了,再这么闹腾待会儿你们年级主任得来找我麻烦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都收拾收拾,把教室搬了,男生主动点,待会儿记得回来把卫生搞好了......”
三中学生多,高中部的每个年级都有一栋单独的教学楼,设计格局大差不差,只是地势不同,高三的教学楼在学校最高的地方,寓意着节节高升。
这会儿楼梯里正堵着人,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晚自习,几乎是一片沸腾。温迟迟把桌面和桌洞的书都理出来,能塞的塞进收纳箱,剩下的整齐堆着。
抱着能接受的最大限量高度和重量的书,她于是也慢吞吞的汇入人群,一边想着一道不太明白的压轴题,一边分出一点心思来想,被试卷挤得已经比从前重很多的箱子要怎么搬过去。
就这么到了陈方说的、在二楼的新教室,走廊吹着通透阴凉的风,地上有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上一届遗留下来的试卷碎片,被沾了水的脚印晕成大片斑驳的污团,温迟迟忍着手臂被书压得翻涌的酸软,在刚进教室的地方侧了侧身,让里面已经搬完一个箱子的李槜出来。
“先给你搬箱子还是剩下的书?”李槜这么问。
但恰好走廊里有人因为书倾倒尖叫了一声,温迟迟没有听清。
她微微拧着眉,转过头来,等着他说下一遍。
“算了。”李槜看着她,扬了点声音,像是自顾自在说,“箱子我这趟替你搬过来。”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她抱着书继续走进教室,李槜的箱子已经放在位子边,这里的窗户比高二那边要宽敞,望出去能看到大片天空,也因为地势更高,甚至能看到很远处正在施工的地方,据说是要挖一个人工湖。
把书放在桌子上,她偏头,看见大片的晚霞。
晚霞行千里。
一切都是再好不过的兆头。
第17章 第十七条金鱼
“我是被梦吞噬的人啊, 故作姿态却还是彷徨。”
——好乐团《我们一样可惜》
*
“迟迟,听说你这次期末考试又是第一名?”
奶奶家敞开的窗户让附近菜市场的吵吵嚷嚷都传进来,房间里的气氛却有种诡异的压抑。
婶婶白秋心过分热情地倒上茶水, 夸赞道:“哎哟, 还是我们迟迟厉害, 要是你表姐有你一半我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温迟迟闻言, 接过茶水来说了谢谢,头还是很低,一副拘谨的模样。
“这孩子,你婶婶跟你说话呢,就是性子闷, ”李香茹训斥一声, 说是批评,话里却是显而易见的骄傲, “哪有你说的这么神,在他们班都不是第一,更别是年级了,死读书的性子,题一难就不知道变通。”
“行了,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
温先江没动面前的茶水,对李香茹态度不好,转头语气倒是按捺了些,只话怎么听都不顺耳,“张肃呢?不是说到了么?当时着急忙慌的, 现在他倒好, 自个儿人不见了,没这种道理吧?”
话在这里截然而止, 但在蒸腾的水汽间,温迟迟已经自动在心里替他补全剩下的话——
“这是他张肃的亲妈,别搞到什么都推我头上!”
或许还得加上一句脏话——
“他妈的,一个姓温,一个姓张,一个爹又怎么了,再怎么样都不是一家人!”
差不多两个小时前,温迟迟的小叔,也就是张肃打电话过来,说是奶奶身体不舒服,要商量住院的事情。
婶婶把水壶放得重了点,像是砸在地上,嘴上却还是带着笑:“哪能啊,这不是医院还有个检查没做完么?”
温先江冷笑一声:“他单位不用请假啊?”
言下之意,提醒她,自己是被扣了钱的。
温迟迟在心里叹了口气,埋头轻轻吹了吹自己的茶水。
“我们张肃嘛,混到现在好歹是个小领导,扣就扣点,也没关系的,横竖大家都是为了尽孝,大哥你说是不是?”婶婶坐下来,开了电视,若无其事地说,“来嘛迟迟,你们小姑娘家不是最爱看电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