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简寻就没有想过要跟她解释么?
无论是那个叫何咏希的女生,又或是他古怪复杂的家庭——她被蒙在鼓里,真真假假难以分辨,镜花水月一场空,虚构的美梦崩塌把她压在废墟之下,沉甸甸的感情又令她无可反抗。
她羞于跟简寻复述她所听见的来自陈耀辉的污蔑,所有能针对女性的最下流不堪的词砸在她心里,她脑中一片空白。
而她心爱的人口中那句廉价玩具,与她的羞辱不亚于陈耀辉下流的脏话。
她不敢相信,她所爱慕的如月亮般的男生竟藏着这样肮脏龌龊的心思。
阒静无声的房间只剩衣料剥落发出的窸窣,很快,这点动静随着简寻抽指挤入一片滑腻戛然而止。
在那个瞬间,他像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答案,以为那就是司遥不会离开他的铁证。
他稍稍缓和了心中的无措和不安,沉声问:“你生气,是因为何咏希?还是因为你终于发现我的家庭究竟有多贫穷?”
另一只手却骤然握紧,她皙白的手腕很快泛出浅浅的红痕,他暗惊,忙又收力,疼惜不已。
事已至此,所有的忍耐和隐瞒再无意义。
他可以想办法再多赚点钱,无论那样是否算廉价售卖他的才华,这些虚名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他不要司遥再萌生去意,他没有办法再等那样久,所谓养精蓄锐,等到真正拥有保护司遥的能力,这些于他来说太过遥远。
无非就是用钱解决麻烦,好比今天这样的场面,若他愿意,大可以用钱砸退这两个恶人,让他们滚远一些,别再妄想骚扰他们的安宁日子。
他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司遥能活在他构筑的安全美梦当中,只做他一人的神女,抚慰拯救这卑劣的灵魂。
他自以为是地守护这段爱情,可从不明白爱情真正的模样。
司遥轻轻摇了摇头,侧过头盯着幽暗的房间角落,不愿看着他。
“简寻,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奇怪。这就是爱一人的方式吗?”
她咬着唇,庆幸他暂时放下对她的折磨。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到底合不合适呢?”
简寻心沉如铁。
在他尚未品尝到权力的真正滋味,实现痴心构想之前,现实无情地给他递了把刀。
而握刀掌握命运的并不是他,刀刃却朝着他的方向,一点点地,以最折磨的方式刺进他脆弱不堪的软肋。
“那谁跟你合适?周慕臣么?”
他的妒火被霎时点燃,极不理智,口不择言,把心底最深藏的情绪抛出。
两个人的感情被卷入太复杂的局面,所有事情都朝着失控的方向坠落。
“跟他有关系吗?”
司遥身前的压制退去,她无力地撑坐起,小心翼翼拢起被扯下的领口,玉润肩头仍余有昨夜留下的痕迹。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她细声说着,保留了最后的余地。
她疲惫地抱着双臂,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像是融入夜色的雨蝶,翅膀震颤,被雨雾掩盖。
“你之前就认识那个男人,对不对?”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些,“他那天晚上来找你,并不是一件意外。”
简寻无言以对,脸色骤然间沉了下来,沉默地看向司遥。
“我刚刚看你们在大堂见面的样子,今晚发生的事应该也不在你意料之外?”
她继续轻声问,试图分析这段荒唐的关系,“所以,那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要骗我说你不认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找你?”
简寻咬了咬牙,喉头滚了又滚,良久过去,没办法回答她任何一个问题。
“我刚刚问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你又是怎么想我的呢?觉得我不值得信任,又或者你遇到麻烦,反正我没能力帮不了你,懒得跟我废话,是这样吗?”
“不是。”
他眸色骤沉,只能说出两个字的否认,可这毫无分量。
那可怜的自尊心逼得他没法将脆弱不堪递出来,他仿佛预料司遥可能会有的躲避,就如同刚才她在大堂见到陈耀辉时那般,她的脸上写满了抗拒和嫌恶。
他害怕在司遥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更害怕她表达反感的施予对象从别人变成他自己。
到最后,他艰难开口,喉间滞涩:“这件事太复杂,你很难理解……”
“所以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坦白,你说我不能理解,但你有问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