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继续说:“晚上我可以自己吃饭,不用担心。”
“钱够的,吃过饭我就回家。”
她草草收了线,顺便瞄了眼时间,差十分钟六点,说早不早说晚不晚。
“简寻,我们晚上吃什么呀?”她下意识转眸看他,丝毫没认为,他们现在应该分头行事,今天到此结束。
简寻长睫微闪,喉头稍稍滚动,舔过稍显干涩的嘴唇,低声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司遥提到吃的就来劲,她推桌站起,笑盈盈地看着简寻,“我们一起去吧,看见了就知道想吃什么了。”
简寻低笑,司遥也弯了弯嘴角,默默发觉最近他脸上的表情生动丰富了许多。
两人锁门下楼,司遥今天穿了条羊绒长裙,直到脚踝,一双轻薄的奶黄色AJ把那稍显成熟的余韵往回拉,素净的脸不施粉黛,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背,周身透露着青春气息。
她披着毛茸茸的开衫外套,整个人温柔而干净。
太阳即将落山,气温骤降,煦风稍凉,司遥刚踏出门,一股冷意沿着裙摆往里灌,激得她不由自主打了个抖。
简寻裹紧外套,默默地替她挡住风口,两人快步朝冷清的街道走。
巷子外仍有零星几间档口营业,应是不打算回家过年的摊贩,一家几口都在扬城务工,无谓携家奔波往返。
其中有间烧腊档,闲时也包些手工云吞,在外支了个大锅,卖口味单一的米粉面作主食。
司遥路过,见透明壁橱里挂着半只烧鸭,肥硕流光的鸭腿激发食欲,她咽了咽口水,扯住简寻的袖子,直直地望着里头。
他征求意见:“买半只烧鸭,再搭点云吞和面条,我们回去吃?”
司遥忙不迭地点头,对简寻笑得灿烂,俨然已迫不及待想将这鸭子拆骨入腹。
她没来得及拿出钱包,只见简寻已经掏钱买了单。
老板是个爱笑的中年人,他对简寻眼生,瞅见司遥的气韵,更好奇她的来历,只并不知晓他们仍在读书,以为遇着同样不回家过年的同村街坊,本想搭几句话。
但见他们都不是自来熟的性子,只乐呵呵地说了声新年好,往饭盒里多切了一小截叉烧,配了咸蛋对半,喊老婆装好了两人份的云吞和手工面,笑嘻嘻地送客。
司遥频频回头:“老板人真好,那叉烧看着也好好吃!快点快点,我肚子饿了,回去把云吞和面条煮好就开动!”
简寻只说:“在你眼里有不好的人么?”
司遥小声抱怨:“那我也不是好坏不分嘛……”
她撅了撅嘴,略带嗔意地乜他一眼,模样娇俏动人。
简寻撩撩唇角没说话,细长的手指勾着塑料袋,里头装着沉甸甸的食物,而他身边跟着位眉飞色舞的姑娘,她期盼着与他一同晚餐。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归宿感蔓延心头,今日夕阳绵长,余晖投在二人身上,拉扯出妖娆的两道影子,徐徐然消失在小巷里。
楼道里极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想来是房东差人搞过公共区域的卫生。
他们开门进屋,一前一后挤在窄仄的过道,简寻拿水冲洗小煮锅,按开电磁炉,架起一锅清水待沸。
司遥在旁边的水池洗生菜,两人沉默配合,并没有手忙脚乱,好似有无需言语沟通便能生活到一处去的默契。
一锅热水咕噜咕噜冒起泡泡,简寻在桌上拆烧鸭的饭盒,司遥将云吞倒进锅里,转身拿了个盘子出来。
在简寻略带不解的目光里,司遥语意带笑:“妈妈说,饭菜都要用碗碟装好,讲究仪式感,这样无论在哪里都有家的感觉。”
她的声音软糯干净,徐徐道来,语气里洋溢着上扬的愉悦。
简寻眼眸稍敛,因言出神,他稍稍转眸,瞧见司遥温柔而沉静的侧脸,唇边挂着明显的笑意,细长的手指小心地转着白瓷碟,像对待一件艺术品。
她顺手将碗筷摆好,大小形状不一,因简寻从没有想过,这间阴暗潮湿的屋子会有访客到来,而他有一天,或许会跟谁建立一段亲密关系。
电磁炉发出轻响,水汽扑腾出来,一个个泡泡涨起又破碎,猛地将简寻的遐思挤破。
他快步走去,低声说:“我来,你坐下歇会儿。”
他按灭开关,搅动着早已浮起的云吞,只剩下最后一个陶瓷碗,所有云吞都挤在了一起,最后被他端上桌。
桌椅已被司遥挪开了,一侧靠近床,另一侧空出些许位置,正好摆下椅子。
两人正好面对面坐下。
司遥对待美食十分虔诚,烧鸭腿被老板斩段,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夹了一块在碗里,先喝一口清汤,咬下肥嫩的鸭腿,发出满足的叹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