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了,逃避了,甚至没有勇气抱抱心爱的人,青涩的爱更难以抚慰他心中巨大的伤痕。
逃离了难以面对的困局,自以为高枕无忧,没人问,也就不存在承认否认。
可若周慕臣敢开口,她或许会这样告诉第三个人,其实她从来没有放下他,他是在她青春年少时留下浓墨重彩的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简寻的声音把她从难堪的回忆里扯了出来。
“老于让人把会议纪要发到了邮箱,麻烦你整理一下。”
他靠在椅背,低头翻阅着那份厚厚的文档。
司遥当时瞥了眼,也是关于“Ghost”的秘密资料,她虽然不清楚这个项目的内情,却也察觉出简寻对此格外重视。
她拉开椅子,本打算坐下,动作一顿,又低声问:“要不要脱外套?”
“什么?”
他应声抬眸,目光相逢的瞬间,司遥的心又被轻轻地挠了一下。
她轻咽,重复道:“你要不要换衣服?”
简寻轻轻挑起嘴角,懒洋洋地抬起左边胳膊,瞧这姿态是连站都懒得站一下。
司遥无语,扁扁嘴,无奈是她滥好心瞎提议,只能绕过桌子走上前,小心翼翼替他摘下固定板,又捻起袖口用力扯,绕一圈,不得不谨慎招呼他自然下垂的右手。
宣白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她在身后俯望一瞥,男人硬朗的肌肉把衣服撑起轻微弧度,简寻气定神闲地翻着纸页,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麻烦你帮忙挂起来,我找时间让人拿去干洗。”他徐声说完,顿了顿,补充道,“多谢。”
听着挺敷衍,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他的确在使唤她。
司遥在他身后作了个凶巴巴的表情,拿着西装回卧室,难以避免又与那颗陨石打了照面,无法心如止水。
她步出客厅,总算能踏实坐下工作。
临近傍晚,简寻忽然抬眸看她。
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司遥被逼得抬起头与他对视,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今天不想吃外卖,也懒得下楼,还有一堆事情没解决。麻烦你帮忙煮碗白粥,多谢。”
他靠在椅背,今天的“多谢”泛滥到可以挂牌售卖,只因无理要求格外多。
“……你适可而止。”
“先把米洗干净,放砂锅里浸泡半小时,换水,加一点底油,少许盐,大火烧开转小火焖,配料最后再加。”
他毫不客气地指点厨艺,搁了资料一只手拉过电脑,手指在触控板划拉。
“我会煲粥。”司遥瞪他,已不自觉走进厨房。
简寻背对着她,语气幽幽然:“我还以为周慕臣会给你找个保姆。”
司遥回头看他,一道孤零零的背影撞进眼瞳。
黄昏的余晖投进硕大的落地窗,流动的金线在他皙白的衬衫滑落,安静而沉默,不知怎地就令她想起了那些年在教室认真写题的简寻。
她声音渐弱:“我是我,他是他,不要什么事情都扯上关系。而且,我又不是在国外度假,我是去上学……”
“那你都学到了什么?”他沉声问。
司遥在熟悉的柜子里找到了米箱,拉出一勺,又找来了干净的碗,打开直饮水。
她一本正经:“世界上最好吃的是中餐,不接受反驳。”
水声停住,白皙五指在米中盘旋,洗过一遍再添满水,一点点倾倒,颗粒饱满的大米被压在砂锅底下。
他轻笑:“除了吃就没别的?”
司遥转过身,纤细的腰肢轻贴在干净整齐的灶台边,沉静凝望简寻。
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近在咫尺,一手低垂,修长而骨节分明的两指虚捏金属火机,另一只手尽管被束缚,可整个人瞧着仍然恣意潇洒。
这些日子的相处惬意而舒服,是那种她从未意料过阔别多时的默契。
时间好似倒拨回了许多年前,他们也曾这样亲密无间。
没有人再提到某些会引发争吵或不悦地话题,而其实她偶尔会想要跟他说清楚,就像张承宜建议的那样。
她不知道简寻在想什么,故意的刁难、拉扯,点到即止,试探和后退,暗讽不绝,却又总是有意无意流露出某些暧昧而不休的欲望。
她或许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有她的纵容,从一开始奠定的基调,这么多年过去仍然没变。
他在以他自己的方式、惯用的手段,逐渐瓦解她的伪装和戒备。这是他向她摇起旗帜的方式,外人瞧不出端倪,总以为简寻主导着一切,可司遥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