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牙音箱里播着音乐,她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地毯上,盘腿坐着享受拆盒的快乐。
鼻息间本来只有淡淡的沐浴露气味,是她一贯用的牛奶香,随着她拆盒,有一阵寡淡的旷野松香弥漫开来,逐渐将她包围。
她在两个盒子之间摸出了一张试香纸,可能是销售顺手放进纸袋让客人回家再作考虑的小心思。
可销售错判了二人的关系,不曾预料这两位看起来登对的男女,实则并不会共榻而眠。
最后因这阴差阳错,能激起惊涛骇浪的香味被送到不该接收的人手里。
她将试香卡捏在手里,指腹轻轻施力,本打算将纸片扔到垃圾桶。
人站在那空寥寥的圆筒面前,瞧见里头只有一张平展的名片。
她很少用卧室的垃圾桶,偶尔扔些擦灰纸或顺手撕下的便签,间隔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清理一回。
而上一次她踩开桶盖,毫不留情地把简寻的名片扔了进去,之后因忙起来便忘了这事。
直到今晚,这阵与她而言特殊的香味再次将彼此捆绑。
她捏着试香卡,纸纹泛出淡淡的折痕,犹豫了半晌,这才弯腰将名片拿了出来。
她将两张卡纸交叠,长睫稍闪,在床头柜前蹲下。
底层放了个小盒子,是当初搬家时她从家里顺手带来的旧杂物盒。她把盒子搁在柜里就忘了这回事,甚至没时间检查杂物。
盖子掀开,头绳发夹、手链唇膏,零零散散都是些小女生的玩意儿。最底下搁着一块保存完好的电子表,看着跟新表无异,粉色表带光洁无暇。
她五指一顿,名片和试香卡被她随意地扔进盒子里,往日旧物再度尘封入阴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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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晓晗跟司遥约的是周六晚,打工人一周最幸福的时刻。
时间充裕心情舒畅,人人都如脱笼之鸟,毫无远虑近愁。
原本说好是单约,但翟晓晗男朋友恰好来扬城开会,两人将近一个月没见,不想错过一顿半顿饭。
翟晓晗问过司遥意见,并不想放好朋友鸽子,但又怕她介意三人组队,说了一堆男友的好话,也保证绝对不会因为有男人在忽略好姐妹。
司遥当然不介意,也让他们不必太拘谨,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惹得翟晓晗心花怒放,隔着电话连说几声爱死你了阿遥宝贝。
临到周六傍晚,司遥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
翟晓晗再次来电,说他男友的合伙人没有饭局,顺便一块聚聚,大家都是同龄人能玩到一起,不必拘束。
司遥从来都是一让再让的性格,也无所谓,便让翟晓晗放一百个心。
她心想这样也好,今晚她不至于成电灯泡,如果对方好相处,饭桌上还能找个话搭子不至于冷场尴尬。
她挂了电话,对着全身镜又再检查一遍仪容。
朋友聚会,司遥穿得格外休闲,一件小碎花背心打底,夜里转凉,外披敞扣白色短衫,材质绵软舒适,宽松的麻灰运动裤多了几分青春朝气。
这身打扮不抢风头,也不让新认识的朋友对她产生邋遢的错觉。
她随意地挽了个低辫,发梢松散柔顺,拎着马鞍包出门坐车。
这家地锅炖开在荔港,司遥特地避开晚高峰仍有些塞车,到地方时迟了十来分钟,进屋发现坐在角落那桌的翟晓晗站起来跟她挥手。
司遥笑着迎上前,好奇道:“怎么就你一个呀?”
“他接电话去了。”
翟晓晗安排司遥在对面坐下,有些难为情地眨眨眼,“待会儿,你跟那人坐一边合适吗?如果觉得别扭,那我跟你一起坐。”
司遥品察出她话里的意思,应当是男友想跟她腻歪,可翟晓晗照顾朋友,不免左右为难。
她当即善解人意地摇摇头,“没事,大家就是一起吃饭,没那么多讲究。”
她已倒了开水开始烫碗筷,与翟晓晗视线相逢,又弯弯眼眸轻笑。
翟晓晗松了口气,“就我说阿遥宝贝最好了不是!”
她掩嘴笑,忙说戴不动这高帽子。
翟晓晗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不免感叹:“这是不是你们南方人生来就会的技能?我到现在都还不习惯用热水洗碗筷。就这温度这时间,能杀死啥啊?”
司遥轻笑:“图个心理安慰?”
她逐一把碗碟摆好,又抽了几张纸擦拭桌面水渍。
“反正我跟我家那位就是不习惯,还有还有,我们北方碟子是拿来装菜的,你们是用来——”
“用来吐骨头的。”司遥抢话,俏皮地朝她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