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周慕臣来接司遥下班,在路边接了两通工作电话,回头,仍见翟晓晗拉着司遥说个没完。
他有些不耐烦,想上前打断,手才落在车把,恰好见司遥跟朋友挥手告别,这才作罢。
她坐上车第一句话就是:“其实不用麻烦你走一趟,我今晚不太饿,想回家随便吃点。”
周慕臣喉间一滞,有些落寞,还是尽量平静道:“我收工顺路的事情,随便吃点也是吃。火锅还是烤鱼?”
司遥转头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这叫随便吃?”
周慕臣双周把着方向盘,笑说:“天天吃沙拉酸奶,在国外还没吃够啊?”
司遥没答话,低头刷着手机。
艺术团的办公地点在老区某个文创园,离她住的地方不算近,但胜在交通便利美食也多。
周慕臣在CBD上班,特地兜了远路来接她,怎么样看不都顺路。
这么多年他们默契地没有更近一步,司遥知晓他的心思,屡屡想说明白点免得朋友没得做,可既然周慕臣按兵不动,她也找不到合适机会。
久而久之,她竟产生莫名错觉,好像他们就这样一直相处下去,也不是不行,拒绝的心思逐渐偃旗息鼓。
所谓门当户对,不就是为了将赌.博的风险降到最低么?
周慕臣对她很好,由此那些缺失的男女间的心动错拍好似也不再重要。
反正,结婚不就是凑合过,而她如果答应跟周慕臣在一起,怎么看也不会凑合。
司遥心底默叹,将视线抛之窗外,不知怎地想起那晚垂眸抽烟的简寻。
这些日子并没有陌生来电或短信令她心慌。
她入职期间新加了不少同事,微信每每亮起红点,她都会莫名其妙心跳加速,随后在确认添加信息后,又很快急速下坠归于平静。
她不免自嘲,小小意外就把她生活搅乱,实在惹人耻笑。
司遥回正视线,把烦恼抛之霓虹灯河之中。
周慕臣好奇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聊了这么久。”
“她说周末带我去吃铁锅炖,又聊了些明天工作的安排,没别的。”她窝在舒适的皮质坐垫,如实作答。
“你们关系忽然变这么好?”他失笑,“我听她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司遥轻轻“嗯”了一声,“她是东北那边的,大学考来南方,毕业找到工作就留下了。”
“一个人啊?”他下意识问。
司遥会错意,只说:“她有男朋友也在这边,不过暂时异地,周末有空会见面。”
她顿了顿,忽而蹙眉,笑道:“你想问的是这个么?”
周慕臣也笑:“无所谓了,反正我对别人也不感兴趣。”
“去吃茶餐厅吧,我正好到商场买点东西。”
周慕臣犹豫不决,她便替两个人做了决定。
车停在商场,两个人过马路,街对面有间网红茶餐厅,出品算不上多美味,但也算凑合,司遥之前回国时常来这边逛街吃简餐。
她点了份三明治和红豆糖水,周慕臣叫了碟头饭,又额外加份卤水拼。
两人边聊边吃,周慕臣明天要去趟北京开会,司遥则说她先去尝尝铁锅炖,好吃的话下次叫上张承宜三人一起聚。
吃过饭,司遥回商场逛了一圈,她在柜台选粉底和口红,周慕臣百无聊赖,逛到了香水区。
他顺手试了几款,销售闻风而动,殷切地替他细心介绍。
可惜他对这个品牌无甚偏好,只停留在试闻阶段。
司遥买好单,接待她的销售去了拿礼品小样,转身便见周慕臣拿起那只深蓝色的玻璃瓶,在试香纸上喷过。
她心底一坠,似乎隔着遥远的距离,已闻见那阵淡淡的熟悉气味。
周慕臣恰好回头,旋即对她笑道:“这个还行,你帮我参考参考?”
说着,他提步朝她走来。
司遥唇角一僵,忙牵起浅淡的笑意,低声说:“我记得你一直不喜欢木香啊?”
她没接过玻璃瓶,闻见越来越清晰的味道,一时恍惚。
“凡事有例外嘛!你很久之前好像说过这款好闻是吧?”
“你记错了。”她否认得干脆。
她买的东西已包装好,销售提着小样和礼品朝他们走来。
周慕臣愣了愣,只道时隔太多年,记忆难免出现偏差,耸耸肩,将香水还给服务态度一流的销售,说了声谢谢,转身陪司遥去取东西。
司遥已没什么心情再逛下去,周慕臣将她送回家,没得她的邀请上楼坐坐,只得失落地挥手告别。
她回到家把包袋随意一放,先去了卧室洗漱,一身疲惫退去,她才觉得活过来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