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缓了好一会儿走进寺庙大门,正直晌午,游客并不多,僧人也少见。院中的铁铸长方形香炉内檀香袅袅,庙里飞檐下的惊鸟铃动声响,清脆梵音。
寺庙建在半山腰,分为三节,前节是姻缘殿、送子殿、财神殿、文曲殿之类的专门小庙。二节要爬上白石蟠龙阶梯,是大雄宝殿和藏经阁僧人宿舍所在地,宝殿院外有两棵百年菩提。三节要绕着山攀上经过曲折的阶梯才能看见观音洞。
陈熙曾经匆匆来过,轻车熟路绕过横廊来到文曲星君殿,规矩地供上瓜果,插炉上香,蒲团跪坐虔心三叩首。
礼毕起身前往大雄宝殿,一棵菩提树倚在栏旁,枝繁叶茂往下垂摆,微风轻拂,数百条系在树上的红色的祈福带随风轻舞。
深红或浅红的条带,明黄的经文,配上苍翠的绿植,湛蓝的天空,梵音低吟,铎声轻敲,祈福带在风中把美好遥寄。
大雄宝殿最是恢宏,庄严肃穆,殿内气温都比室外低一两度。陈熙对着团座跪下,抬头看见十米来高低眉慈目的释迦牟尼,虔心闭上双眼双手合十缓缓低下头,良久睁开双眼虔诚地附身三拜。
庙里檀香浓郁地直入鼻孔,陈熙正要起身,却听身边带有轻笑的戏谑:“祈的什么福,跪那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睡着了。”
熟悉的声音使陈熙眉眼弯弯:“哪敢啊?佛祖面前打盹视为不敬。”
关晓双手交叉在胸前,右脚支在左脚上,倚靠着庭住,慵懒又随性,连轻嘲都带着几分慵懒道:“哪有那么多不敬?”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撒在关晓姣好的面容上,少了几分凌厉,平添几分温润。过堂风轻轻地吹起她额间的碎发,似蝶纷飞。
十八岁的陈熙跪坐在蒲团扭头昂首去望阳光下那个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堂外菩叶簌簌作响,堂内静燃檀香。
所谓岁月静好,便是这般。陈熙不由得低首轻笑。
“你要跪到什么时候,在这过夜吗?”关晓走进递给她一把手。
陈熙微愣,而后笑着攥住她的手借力起身,还是那么冰。
“我到不介意,只是不知寺里收不收我住宿费。”
关晓轻笑,在陈熙站稳后将手抽离。陈熙微动想抓住却终究把手放下,弯腰拍拍裤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用垂下的刘海儿遮住眼角的一抹失落。
跟着关晓并肩往外走,她突然想到什么问关晓:“你也是来考前祈福的吗?”
关晓回答的很随意:“我妈非要带我来。”
“那阿姨呢?”陈熙左顾右盼仍不见关慕梁身影。
“在后山的观音洞,烧纸钱供香火,估计还要一会儿。”关晓反问:“你是考前祈福?”
“对,我妹快要中招,帮她一起祈福。”陈熙莞尔:“顺便帮家里人、学校、国家一起祈了。”当然还有你。
“你这许的愿够多。”关晓弯起唇角。
“没事,我买的香多,二十块钱呢,”陈熙亮出袋子里的成把佛香,露出小虎牙:“一根香一个愿望,这有二三十个根。”小表情还透着小骄傲,一脸等着被夸。
“……”一根香一个愿望关晓真的是头一回听说,看着陈熙一脸骄傲不忍拂她意捧道:“不愧是你。”
“嘿嘿~”陈熙把香放回去呲着大牙傻笑。
堂外的菩提树枝繁叶茂,朱红祈愿带随风飘扬,翻出阵阵声响。陈熙拉着关晓到售卖祈福带处,扫码付钱后让关晓也许,陈熙帮她买关晓也不愿。
提笔写好心愿陈熙走下台阶来到挂满祈福带的菩提树下,踮起脚尖去系自己朱红的祈福带。
老人常言,系得高,天上神灵才能看见,愿望才能成真。陈熙努力地踮起脚尖,几乎快成芭蕾舞者竖起脚尖,还是离想系的枝丫差了几厘米。
关晓看不下去,伸臂拿过陈熙的福带,轻而易举地系上打结,怕被风吹掉还打了死结。她回首拍拍陈熙的肩狐狸眼眸弯起:“再去燃柱香许个愿快快长高。”
陈熙撇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关晓。她祈福带上写的就是:“所求皆如愿,所行化坦途。”
风又起,朱红浅红的祈福带随风不住翻滚,檐下风铃阵阵。她的关晓在树下言笑晏晏。
“施主,抽签吗?观音灵签。”菩提树下还有一老者身穿僧服,面前的小桌上有竹筒签文。
陈熙眼前一亮,扯着关晓的衣袖两眼晶亮。关晓拉着她就要离开低声道:“都是骗人的,里面全是吉祥话。”
“就当考前讨个吉利。”陈熙不依不饶。
“关晓~晓~就去看看嘛~就看看~”一声比一声棉柔,关晓的名字如同在装满糖蜜的的舌腔内打了个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