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刚到华阳观,还未来得及熟悉新环境的窦婴就被赋予了教导西河县主撰写悼祭文的任务。昭德皇后下葬后还得设斋追福。
等忙完这一切,窦婴才得空回了封信,简要地概述近况,再关注一下张棹歌和七娘的婚事筹办进度。
“老师。”一道稚嫩的声音将窦婴的思绪唤回。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身穿羽帔青裙的女童抱着一只灰兔进门后,径直朝她走来。
“县主的功课可是做完了?”窦婴随手将信压在镇纸下,抬头向女童看去。
西河县主说:“老师给的《蒙求》一书皆已读完。”
她到窦婴面前时,怀中的灰兔忽然挣开,跳到桌上,又在窦婴抬手时,顺从地跳进了她的怀中。
西河县主见状,戳了戳灰兔,失意地说:“我喂了你这么多东西,你怎么都不亲近我?”
窦婴哑然失笑。
西河县主又说:“老师,它脖子上的哨子换成铃铛多好,这样它动的时候,就能发出叮铃的声响了。”
窦婴抚摸灰兔的动作一顿,旋即笑着说:“兔子本就好动,再挂一个铃铛,只怕没有清静的时候。”
西河县主颇为遗憾地收起给它换一个颈饰的念头。
师生二人正聊着,侍女端着一碗散发着浓浓草药味的汤药进来,说:“县主,该喝药了。”
西河县主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她从小身体不好,担心她早夭,先帝才下令让她出家,并未限制她的吃穿用度,因此她在道观里与在王宅并无区别。
唯一令她叫苦的便是这药。
为了逃避喝药,西河县主说:“老师说,是药三分毒。往后我的药改为三日一碗。”
侍女:“……”
窦婴似笑非笑地看着西河县主:“我还说过良药苦口,县主怎么不听?”
西河县主拗不过二人,只好捏着鼻子喝了这药汤。
被迫喝了自己不喜欢的药,西河县主看到躺在窦婴怀中十分惬意的灰兔,孩子气地伸手揉了揉它,算是出了口气。
似是想起什么,西河县主说:“老师,后日我要去上善观拜访太姑祖母,你陪我去吧!”
窦婴一顿。
西河县主仍在世的太姑祖母有好几位,但从“上善观”来看,她指的大概是楚国公主。
楚国公主的来头可不小,她是玄宗第十六女,皇帝得喊她一声姑祖母,其子还娶了皇帝的妹妹普宁公主。
三年前,年过六十的她选择出家,筑“上善观”,跟华阳观仅隔一座坊。
楚国公主老来无事,因此特别关照小辈的西河县主,这三年的往来,让她们的关系变得十分亲近。
窦婴想了想,委婉地拒绝了西河县主。
她才刚来没多久,就借着西河县主的关系到处结交权贵,这对她经营名声没有太大的好处。
西河县主有些遗憾,却没有强迫她。
待西河县主离去,窦婴将灰兔关进笼中,临窗眺望东南方。
她的回信料想已经送到七娘的手上了。
——
张棹歌对崔筠与窦婴互通书信的内容一无所知。
自从她跟崔筠定了婚事,窦婴就再也没有给她寄过书信了——主要也是找不到她。——而穿越过来后才有写信习惯的她,即便没再收到过书信,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甚至,她知道崔筠会跟窦婴保持通信,为图省事就让崔筠将她想告诉窦婴的事一并写在信中,代为传达。
比如她要感谢窦婴在“报复”吴诚一事上提供了不小的助力。
曹王在给她记功时,她不忘告诉曹王这其中有窦婴的功劳。
虽说碍于窦婴的女子身份,曹王未能给她什么实质性的赏赐,但让人记下了她的事迹。
有曹王背书,窦婴在长安要经营人脉想来也会容易一些。
更何况张棹歌近来要筹备婚事,又要想办法解救李姨娘,她常在隋州、邓州、汝州几地奔波,就算她寄了信给窦婴,窦婴的回信也未必可以及时送到她的手上。
如同前日还在汝州给崔筠送占风铎的她,此刻就已经跑来了隋州。
她跟崔筠说自己一个人就能将李姨娘解救出来并非是逞强,在隋州的那些日子她已经摸清楚了姚实的为人和喜好。
姚实喜欢饮宴,而且从他的宅邸与筵席的规格就能看出,他有些奢靡。
这样的人往往有一个特点——喜欢新奇和珍稀之物。
张棹歌以替杜秉骞慰劳中军部将为由,直接拿出她从系统那儿签到所得的大炒锅,让伙长炒菜给中军各部将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