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青溪不知是真的断了,还是因为果林离别业太近,有顾虑,并没有在张棹歌与崔筠的眼皮子底下频繁往来。
崔筠也没空管他们的事, 她正在等刊印的佛经面世后的成果,是否如她猜测的那般提高楮皮纸的销量。
在崔筠把佛经的消息放出去后, 昭平乡附近的广宁寺是第一个找上门的,目的自然是想借阅她手上的佛经。
来的是广宁寺的主持方丈,可见崔筠手上的佛经对这些僧人的诱惑力有多大。
崔筠让朝烟拿出两卷刊印的佛经给主持,后者看到佛经的态度愈发虔诚,尽管这两卷佛经并非他此次的目的,可他还是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多谢崔施主。听闻崔施主家中还有不少窥基大师译注的经文,贫僧冒昧借阅,一个月内必定归还。”
崔筠这次刊印的佛经是最经典的《妙法莲华经》和《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中的其中一卷,这上面刊印的也是最为佛信徒耳熟能详的内容。
对崔筠而言,越是百姓耳熟能详的东西越好卖,但对已经有不少佛经典藏的广宁寺而言,最没有价值。
崔筠微微一笑:“大师,不是我不愿意出借,只是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些佛经的,还没看完呢。不若等我看完,再到寺中供经。”
主持:“……”
所谓的“看”怕不是刊印。
真到那时候,佛经已经传遍汝州了,他们广宁寺还谈何优势。
他叹了口气,询问崔筠要怎么样才能出借这些经书。
崔筠说:“听闻贵寺也有不少经文典藏,我也想拜读一二。”
广宁寺虽然是以借阅为名,实则还是带回去抄一份放在寺中珍藏——崔筠手里有广宁寺没有的佛经,广宁寺也有崔筠手上没有的佛经,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能跟广宁寺交换着抄?
主持的脑中似乎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最终还是答应了崔筠。
见识过八关斋会之盛大,同时也算半个信徒的崔筠很清楚佛信徒的钱很好挣。如她预料的那般,刊印的佛经一经面试,纸行的营收便提高了不少。
这时,崔筠收到了窦婴寄来的《正元历》。
《正元历》是建中年间,皇帝嫌弃旧的《五纪历》不准,而让司天台根据观测的天象制定的新历法。
每年十月初一,司天台都会颁布明年的历书。
历书又有皇历之称,是朝廷和百姓确定农时最重要的工具,有条件的人家都会备上一份,可见其需求之高。
窦婴寄历书来的用意,崔筠又怎会看不出呢?
她心中既酸涩又高兴,并趁此机会提笔写下书信寄去。
既然阿姊不与她写信,那她便写信给阿姊。
另一边,她让宿雨抄了份历书给刘墩儿刊刻。
佛经可以慢慢来,历书具有时效性,一旦官印的历书面世,那她这边就再也抢占不了市场,可不能慢。
张棹歌忙里偷闲翻了下这历书,发现它跟后世的黄历有不小区别……属于她看不懂的那种,后世那种出现了月份、节气、吉凶、行事宜忌等内容的黄历这会儿还未出现……至少官方印刻的历书里不会出现这些迷信的内容。
还好她可以从系统的面板看日期和时间,不然还得花时间去学习如何看历书。
也幸亏她没有装自己是文化人,哪怕她写得一手好字,又能偶尔说出一些经籍名言,就冲她连历书都看不懂这一点,她是文盲的事也暴露无遗。
……
刘墩儿如今的雕刻印刷技艺愈发熟练,不出半个月,他便刊刻出了份《正元历》来。
十一月初,汝州城的百姓忽然发现明年的皇历居然已经开始售卖了。
往年都是朝廷先颁布历书,送去印刷,再送到各州府,由州府组织人手二次印刷,老百姓才能看到新一年的皇历。这个过程往往要一两个月,置办年货的时候能买到来年的皇历就已经算效率了,有些偏远的地方第二年才看得到新皇历。
因此,对于提前一个多月就能买到皇历这种事,有人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买了一份,发现还真的是新的皇历。
卖皇历的“崔氏皮纸行”也允许大家先验明这是新一年的皇历再买,不会用旧的皇历坑大家。
纸行开张两个多月,已经有不少人打听清楚了东家的背景,对于崔氏,众人是信服的,因此这历书的销量很快就赶上佛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