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二十岁出头,气质与打扮明显与旁边世家子弟不一般的男子说:“照说这是你们的私人恩怨,你们要怎么处理,我们这些人都不该插手。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不好再袖手旁观。不如你们来一场较量,若韦太吉输了,让他向你们赔不是;若你输了,此恩怨就此揭过去,往后勿要再提,也勿要放在心上,如何?”
不待张棹歌和窦婴等人问起,便有人主动告知了这男子的身份:“这位可是今年的新科进士,京兆韦氏龙门公房的韦执谊,字宗仁。”
韦执谊摆摆手,表示谦逊。
“你俩一家的啊……”张棹歌看了看韦兆,又看向韦执谊,“既然是一家人,怎么就不教一教他怎么做人呢?看你的家教和他的家教,还真看不出来是一家的。”
韦执谊很无语,他跟韦兆虽然都是出身京兆韦氏,但他是龙门公房的,与韦兆至少要往上数十几二十代才在五服之内!
“行吧,你们想怎么比?”张棹歌又问。
“我们今日出来是为狩猎,我看你带着弓箭,想必也善畋猎,不若就以猎物的多少、价值定输赢,如何?”
韦兆答应了。张棹歌对长安的地势不熟悉,他打不过她,但比狩猎他占优势!
张棹歌稍稍思考了下,补充说:“他韦兆若是输了,得当着大家的面向我们道歉。今日他造谣诋毁我们时,这里有多少人,他道歉时就得有多少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得在场,当然,宋家的几位娘子不受此限。”
私下道歉压根就起不了辟谣的效果,既然韦兆有胆子造谣,那就得承担起造谣的后果!
为防韦兆输了后钻空子找个没人的地方道歉,她得把所有漏洞堵上。
韦兆感觉众人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脸上热辣辣的,心里也极为不愿。
但他如果不答应,就是不给韦执谊面子,往后也很难在这些世家子弟面前抬起头来。
他最终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张棹歌与韦兆的比试以日落为限。
宋氏姐妹虽然对狩猎不感兴趣,但对这起纷争的结果有些好奇,趁着没能这么快出结果,她们便邀请窦婴一起到她们姐妹落脚的文杏馆探讨文学。
韦执谊慕宋氏五女之才名,便厚颜自荐旁听。
世家子弟们本就以韦执谊为首,如今韦执谊一走,他们自然跟着韦执谊一块儿去了文杏馆。
也有一些对文学不感兴趣的纨绔子弟没忘记此行的目的是为狩猎,因而也持着弓,带着鹰犬进了山中。
日薄西山,百鸟归林。
随从来向世家子弟们汇报:“进山狩猎的人回来了。”
早已经按捺不住的众人翘首以盼。
没一会儿,韦兆的身影率先出现,他的马上挂了一只獐子、一头羊和一窝野兔。
随后是那些一样参与了狩猎的世家子弟,他们的收获也差不多,有人抓了野山羊,有人射杀了鹿,还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杀死了野猪。
这次狩猎非是围猎,所以能打到这些猎物,他们自认为已经非常厉害了,忍不住互相攀比了一番。
张棹歌出现得最迟,她牵着一头鹿,鹿的脖子上还挂着正在不断挣扎的两只野狐与一头貛。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这些猎物都还活着。
众人七嘴八舌:“数量上来说,太吉的猎物多一些。”
“可太吉带了猞猁,这些兔子大多数是猞猁抓的吧。”
“一边是鹿、野狐和貛,一边是獐子、羊和野兔,价值的话,太吉略输一筹。”
韦兆略不忿,这些人到底是哪边的啊?!
韦执谊说:“这可分不出高下,不如算平局,大家握手言和。”
宋若宪从宋若莘的身后钻了出来,指着韦兆的獐子身上的箭,说:“这支箭与羊身上的箭不一样。”
众人将两支箭比对了一番,发现羊身上的箭做工精良,与韦兆箭筒的箭是一样的,但獐子身上的箭羽要短上许多。
而且比对箭头后发现两支箭箭簇的形制都不一样。
“你弄虚作假?”张棹歌说。
“这箭我也不知道是谁放进箭筒里的,能说明什么呢?”韦兆不承认。
“你的弓箭是适合近射田猎的普通箭,但射杀獐子的却是合适搭配角弓使用的射甲箭,这角弓和射甲箭只有卫士才有。”
张棹歌说完,众人把目光投向了负责护送宋氏姐妹进京的侍从身上,他们正是行伍出身的卫士。
其中一个卫士顶不住压力,主动坦白:“那獐子是我射杀的,韦郎君正好在,便向我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