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心底对崔筠还有些许意见,这些纸在手,他哪里还好意思对崔筠不满?
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推说:“这纸怕是不便宜吧?我哪里好意思。”
崔筠微笑说:“自家造的,虽然算不上好,但书写公文应该勉强过得去。”
齐适手中的纸险些散落,他一边捏紧这些纸张,一边努力压下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这些居然是崔家自己做的纸?!
崔筠会造纸?!
一旦形成规模,无法想象会有所少钱流入崔筠的口袋。
齐适羡慕归羡慕,却没有生出什么嫉妒的心思。
主要是崔筠有这个本事造纸,那人家发财是正常的,没本事的人才会去嫉妒别人的本事。
他隐约有些不安,总觉得孟甲岁知道这事后必然会有大动作,恐怕以后昭平乡难有安宁之日了。
眼下叫他放弃这些纸也是不可能的,他收下这些纸,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许多:“那齐某就在这里谢过张贤弟和弟妹了。”
崔筠:“……”
瞧瞧,收了好处,称呼都亲近了许多,这就是现实。
不过她不用担心出借曲辕犁的事会叫那些县佐不高兴了,为了以后能得到便宜纸用,齐适必然会倒向她,替她处理好此事。
齐适走后,崔筠便让青溪去准备社日所需的东西。
首先,社祭的开支会均摊到各家各户,所以需要交多少钱,得跟社司那边确定。
其次,社祭要准备三牲祭品,包括鸡、猪、羊,还有酒水。
最后,社日还有一个穿新衣的风俗。
崔筠记得上次给窦婴寄衣袜,张棹歌似乎有些羡慕。她们成婚这么久,张棹歌似乎还没有裁剪过新衣,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人给张棹歌做一套秋衣。
第58章 填满
思及此, 关于那个吻的记忆又猝然浮现。
崔筠也红了脸颊。
她从前竟不知自己是如此大胆孟浪的人。
不过张棹歌也回吻了她,是否可以说明张棹歌心中也是有她的?
崔筠满心欢喜。
初尝情滋味的她没有任何经验,也无人可以教导她接下来要如何处理跟张棹歌的关系。
因为她对张棹歌的感情是不同于世俗的, 那些流传千百年的爱情故事也无法作为参考给她任何指引。
若让她顺从自己的心意,义无反顾地和张棹歌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绝恋, 冷静下来的她只怕也不能完全做到。
但瞻前顾后也不符合她的性子。
正要开口, 张棹歌却先一步提起了这桩事。
“你亲我……是好奇亲嘴的滋味吗?”
崔筠雀跃的心陡然一坠。
张棹歌怎么能这般看轻她?
她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困恼,反问:“那大郎亲我,是因为好奇亲嘴的滋味吗?”
这话问得张棹歌哑口无言, 不知该如何作答。
回答不好奇亲嘴的滋味, 纯粹是想亲崔筠?
那崔筠势必会问她“想亲”是出于什么情感,喜欢、爱意, 还是出自生理本能的欲望?
一个问题的背后是无数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
看张棹歌满脸纠结,崔筠的心如坠冰窖。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这一瞬间,她委屈、懊恼、不甘又难受,却始终没想过去怨恨张棹歌。
本就是她主动的,苦果总得自己尝,不怨张棹歌。
崔筠眼里的光悄然湮灭,张棹歌的心就像被突然攥紧, 狠狠地捏了一把, 不禁想:“我到底在踌躇害怕些什么?担心崔筠只是少年人没有定性,担心她分辨不清爱情与憧憬,担心我错付真心?”
她仿佛看到了那些熟悉她性情的朋友笑她,说:“张棹歌,这可真不像你的作风。”
张棹歌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别看父母给她起了这么一个文艺的名字, 她为人可跟文艺沾不上半点关系。从小聊猫逗狗,干的事那叫一个恣意妄为, 如,拿爆竹炸粪坑、跟两个月大的奶狗打架、联合小伙伴将邻居家追着她啄的大鹅制服,把鹅毛拔了并卖了八块八……是村子里有名的熊孩子。
父母三天两头就收到村里的邻居投诉,把她给揍皮实后,她自觉更抗揍,于是行事更加张扬。
村里人总以为她会误入歧途,结果她一毕业上了岸入了编,连她父母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做的决定,又是什么时候参加的考试。
对此,张棹歌说:“有天在路上被人塞了张卖课的传单。”
她爸:“???”
她妈:“所以你就去买课、上课、报名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