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筠冷酷地说:“我虽然允许你回来,但我们过去的那十八载情谊都已经随着你的出卖与背叛而终结了,你懂吗?”
这是在告诉宿雨,她的免死铁券已经用掉了。
“婢子……明白。”
“从今往后,你只要再出卖我半次,就不再是将你驱逐出去这么简单了。即便如此,你还想留下来吗?”
宿雨又哭又笑:“余生愿为娘子驱策。”
裂痕已经存在,再怎么样也无法修补,宿雨能做的只有不再让这道裂痕扩大。
她坦然地接受了崔筠让她更换住处的安排,文书的工作也重新回到了夕岚的手上。她依旧负责邓州那边的磨坊和菜园子,顺便充当给崔铎假情报、反向崔铎套取情报的反间者。
林长风这些日子跟着故林一直待在外面,并不清楚昭平别业发生的事。
待他“学有所成”才暗中联系宿雨,带着宿雨的假情报回了邓州。
朝烟也不清楚内情,只能察觉到崔筠跟宿雨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但看张棹歌每天依旧那么悠哉,不像是发生过什么事的样子,——崔筠若有难事,张棹歌这个赘婿绝对不会悠闲。——就没再多心。
况且她一个当奴婢的,真发生什么事也帮不上忙,瞎操心什么呢?
唯一让她稍微操心的大概就是崔筠跟张棹歌的感情状况。
怎么就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呢?
这么热的天,每天收拾一张床就已经汗流浃背了,她得收拾两张床!
身体累心也好累。
其实她要收拾的并非床褥,毕竟三伏天里,多盖一块布都是对这个酷暑的不尊重,只因天气炎热也代表着蚊虫的活跃,哪怕每晚都会提前熏艾草,后半夜也总会有一堆蚊子飞进来。
——要不是张棹歌的毡帐不透气,她都想给搬到屋内来了。
为此,崔筠让朝烟多准备了一顶纱帐,每晚给张棹歌睡觉的榻挂上,第二天再撤下来。
朝烟真的非常想问:你们就不能睡一块儿吗?
张棹歌无意中听到她的嘀咕,给出分床睡的理由:“这么热的天睡一块儿,是想热死谁呢?”
在她那个有风扇没空调的童年里,她都是睡在父母的中间,床的左右各一台风扇,父母完美地把风扇吹过来的风给挡住了,热得她半夜从床中间爬到床头又滚到床尾。
打那以后,才四岁大,因怕鬼不敢一个人睡觉的她愣是勇敢地宣布她长大了,要一个人睡觉,并成功独占了一台风扇。
现在,要空调没有,风扇也没。
冰块倒是有,但它带来的降温效果不明显。尤其是在张棹歌发现崔筠把衣物褪去,上身只留一件诃子刚好将胸口遮住,下边穿着小衣(贴身短裤),以如此清凉的打扮睡觉后,她感觉屋内的气温好似突破了40℃。
她承认,她下贱,她馋崔筠的身子。
为了不在睡梦中做出什么丑态,张棹歌顶着崔筠不理解的目光坚持分床睡。
又是一个给张棹歌挂纱帐的夜晚,朝烟看着围在冰鉴旁边纳凉的崔筠和张棹歌,吐槽说:“娘子、阿郎,你们这样下去,便是天天诵《观世音经》天天往观音禅寺跑也没用吧?”
崔筠:“……”
那是她为了留宿在云月馆找的借口,还真信了她们是去求子的啊?
张棹歌:“……”
就算她俩天天睡一张床,观世音菩萨也会表示爱莫能助呢。
二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未能说出口之言。
崔筠:继续分床睡?这么下去,朝烟迟早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该服楮实子了。
张棹歌:……
最终,张棹歌开了口:“咳,朝烟,今晚就不用忙活了,你先去休息吧。”
朝烟一脸惊喜,生怕她们改变主意,立马撤了。
光人撤不够,她把纱帐也撤走了:你们最好是真的同床,别自己偷偷挂纱帐。
张棹歌没想到朝烟居然会看穿她的算盘,心里嘀咕:要不今晚忍一忍,被蚊子叮醒了就起来喷花露水。
哦不对,花露水快用完了,目前签到的物品里暂时没开出新的来,剩下一点她准备哪天跟崔筠外出,或者应急用。
她踟蹰着要怎么跟崔筠说自己想爬床,啊不是,想打消朝烟的疑虑,忽见崔筠望过来,眸光熠熠,又善解人意:“棹歌怕热,那就睡外侧吧,近着冰鉴会比较凉快。”
“那你呢?”张棹歌问。
“我没那么怕热,不打紧。”
见张棹歌没有异议,崔筠便去宽衣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