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他老婆车祸去世了,现在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哎。”
“他学了土木,哈哈哈哈哈,天天发朋友圈在工地里。”
......
整一个下午,宋清听着邓思思带来的一个又一个人们的近况,有时只对得上名字,有时只对得上脸。
她们怀念重温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们。
她感慨时间真是一个无法预料的高手。
什么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人们的命运时刻变幻无常。
第22章 我爱你,但我要自己做决定
宋清接到常玉的电话,才发觉自己跟邓思思已经聊到日头下了山。
“我本来是想今晚请你吃饭的,是你自己没口福啊。”邓思思一手支着下巴,已经未卜先知。
两个人在婚纱店门口分别。
“下次见。”
外头的寒气一下子打过来,两个人鼻头都红红的,宋清偏着头去整理邓思思颈间那条深绿色的羊绒围巾。
邓思思却一下攥住她的手,一起握在自己手里,“下次是什么时候。”
“你婚礼那天,如果我没工作一定到场。”
邓思思吸了吸鼻涕,捋捋宋清被风吹乱的头发,“算了吧,咱这小婚礼没那么大安保措施。”
宋清抱住她,“新婚快乐,思思。”
因为是周六,工作室里没什么人。
有人在前台等着她,指指一楼左边的空闲房间,宋清走进去的时候,正有个同事推着个满当当的落地衣架要往外走,跟正开门的宋清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清姐,您先进去。”
宋清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陈亦之站在几排衣服里面,冲她招了招手,“好多个牌子新季的成衣,今天一起选了吧。”
虽然并非以颜色来区分品牌,但宋清仍能轻易地辨别出今年的趋势。
除了那些经典的不能再经典的款式,有些新兴的设计未免俗气,用现在的话来说是炒冷饭。
在穿衣这方面,她向来保守,即使很多人说她的礼服和私服都从来没走出过舒适圈,她也乐得接受。
她草草选了几件中意的做私服。
陈亦之和安安在她的基础上又选了一些品牌送来的衣服,基本就是为年底一些活动和某些机场show作准备。
人来人往,最后房间里只剩下她跟陈亦之两个人,亦步亦趋地往外头走。
正碰着几个加班的同事从电梯里出来,陈亦之很快地问了几件事才往电梯里走。
他穿得很少,内搭的毛衣和衬衣一起挽了几褶。
陈亦之取了眼镜,先按了往4楼的电梯才背对着她讲话,“昨晚谁在家里住?”
宋清翻杂志的手明显地一顿,她装傻,“当然只有我一个人了,还会有谁。”
但她又怎么会忘记,陈亦之是个十足的怪人,细节总是过目不忘。
他一定看见了门口房间新换的床单和两双新的拖鞋。或者看见刚回去住了一晚的人,阿姨却洗了三套睡衣。
要不然就是厨房有过做饭的痕迹。
总之,宋清知道自己一定是暴露了。
“我劝你不要自寻死路。”
“我劝你不要神神叨叨。”
屋子里静了很久,闹钟响了三次,分别提醒她吃维生素、喝水和敷面膜,宋清一一关掉,仍旧趴在按摩椅上没起来。
对于昨晚的事,陈亦之并未多问。
她只是在想刚刚看完的剧本。
女主对着暗恋自己十五年的同学送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照片。
她说,“我比你喜欢我还要更早地喜欢你,可我不要,不要在你找别人替代我之后还要说喜欢我。”
她想今天邓思思的话。
她说,“以前觉得爱来爱去都是一个样子,遇到他又觉得爱是另一个样子。管他呢,就算最后分开了但至少我们爱过了。”
她又去想下午在邓思思的怂恿下,自己上身的婚纱。
其实她对漂亮裙子已然祛魅,一年到头全是不重样的漂亮礼服。
而婚礼也总是一样,完美的仪式,完美的女人,完美的一场献祭仪式,祭品就是红衣白裙的新娘。
做新娘前,也许她们是招娣,成为新娘后也许就成了盼儿。
人人讲,女人哪有不结婚的?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宋清听着那个初中的假小子告诉她,婚前要做什么集中护理,几个月内必须再瘦十斤,必须苦练表情管理确保婚礼当天没有丑照。
她顿悟,除去看不见的劳役与苦役之外,贯穿她们一生的,似乎还有一场名为美役的战争。
怎样才是标准身材,什么又是斩男色号,什么香味能让男朋友醉倒,好嫁风是什么穿搭......
这场也许从女孩一生下来就要开始准备的献祭仪式,有些让宋清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