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初晓一一记住了尔文的嘱咐,总算能歇一口气,问他们:“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岳期缘算了算日子:“短则七日,长则一旬。”
说完,他用灵力收了声音,伏在岳初晓耳边告诉他:“我在柜子里藏了甜点心,本来是想给你和你阿嫂一人一半的。但现在她和我都赶不回来,到那时候恐怕就不好吃了,晓晓记得去拿来吃掉。”
岳期缘向来不拖泥带水,交代好最惦念的点心去向,便挽着尔文下山。
橘猫喵喵叫着攀爬到岳初晓身上,他抱住猫,望着二人远去,遥遥挥了挥手。
岳期缘和尔文同时回头,看见了这一幕,同样朝他挥手:“我们很快回来。”
七日到一旬,对于修行者来说的确近乎弹指一瞬。
岳初晓在桃林思考了会,决定趁机去三途的裂隙探索探索。
他被容砚掠走灵力与位格,伤在魂魄,愈合缓慢,能动用灵力不多。于是岳初晓一边休息一边画阵,等到将三途裂隙周边加上一层封印,已经过去了数日。
好像七日的节点已经要到了。
岳初晓抬眼看了看暗下去的天色,守在边上陪伴他的橘猫打了个呵欠,与头顶的小雀一起追上他的脚步。
灵气重处桃林也分外葳蕤,先前与尔文一同种下的小树均成活,生发新芽,碧色渐深。
高空无云,星月的细碎光亮倾下,岳初晓倚着桃林最边缘的树,将岳期缘说的点心拿出来和二米它们边分边等着两人回来。
岳期缘说,点心等他们回来就不好吃了。实际上灵力将那些糖糕保存得与新鲜之时无异,只是岳期缘哄孩子开心的小花样罢了。
月落。
日升。
星起。
云沉。
暮色被厚重的云掩去,细密的雨丝飘在身上,岳初晓舔去指尖最后的糕屑。
雨势渐大,轮流陪着他的鸟兽都被赶去避雨,只有橘猫不肯离去,岳初晓别无他法,只好多分一点灵力替它也遮住风雨。
离岳期缘和尔文说好的一旬早已过去,但他们依旧不见人影。
岳初晓认真考虑了留书之后去找引虹宗要人的可行性,但看着自己堪堪给小橘猫遮住雨后便被沾湿的衣摆放弃这一无用的举措。
尔文说过,食言者会天打雷劈。他认为自己没有委屈到那份上,他只要他们下次不要再扔下自己孤零零一人这么久就好了。
岳初晓焐着橘猫温暖干燥的肚皮,打发时间般思考怎么应付天道。
就在他抓住一点思路之际,一抹血腥味飘来,惹得原本好好窝着的橘猫当即炸了毛。
有一个人上了山,进入了他们的阵法中。
岳初晓愣了愣,看着一道湿透的人影从夜色中趟出,分不清从衣角、脸颊滑落的是血还是雨。
心中的期盼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恐惧——
岳期缘衣衫破烂,长发凌乱,周身是血,看不清面色。
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如同抽走他所有力气。等到岳期缘摇摇晃晃地走到桃林,他已然脱力,跪坐在岳初晓的面前,用一柄断剑支撑住自己避免完全伏倒在地。
岳期缘低着头,声音嘶哑,带着近乎疯癫的冷静:“她回不来了,她死了,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说:
再见尔文姐姐。
第60章 千年谋起
天下许久没有出飞升者了,引虹宗深居简出的容砚是奇迹。她竟然能在擅闯纳霄灵山后不受天道惩罚,而是被无边异象簇拥着飞升,这无疑引起了其他苦寻飞升渡劫之法的人的注意。
岳期缘身为容砚唯一的弟子,自然也想过自己的身份容易遭人觊觎,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照样也会有人认定容砚给她唯一的弟子留下了飞升路。
只是他与道侣一同游历,收着灵力又行踪不定,想追踪他们极难,这才放心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岳期缘与尔文都没有想过,除了锐霜那些宗门之外,连自己出身的引虹都被“飞升”二字诱惑,认定他们身上藏着有关飞升的宝物。
三年余六个月,是天下第一大宗对自家弟子下手所犹豫的时限。
火光明灭,逐渐燃烧剧烈,温度上升,映得岳期缘面庞明亮。
但是他抚着两把断剑,出神地望着火焰,看见的只有自己如何天真赴约,如何被押在思过塔逼问飞升之秘,尔文又是如何聪慧果断救出自己,却折在了昔日同门万剑之下。
她的身体被样式不一的刀剑洞穿,头颅被斩下,滚落时双眸有悲有怒,却在望向自己时没有一丝悔。
她说:“快走。”
他化神初期的修为没能通过考校,他甚至连道侣的尸身和头颅无法夺回。
宗主扯出了尔文虚弱的魂魄,以此为要挟试图让岳期缘交出容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