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的宾客少了大半, 有些是听说奈莉和奈德已经找到后觉得自己不会再有机会接近佩洛姆家,就悄然离去了, 有些是觉得跳舞打牌太过疲累, 去周围的小船上休息去了。
蕾娅找了一圈,只找到了满面愁容的梅丽尔, 却不见比彻尔夫妇的身影。
“你怎么了,梅丽尔老师?”蕾娅拉着梅丽尔的手问道,“比彻尔先生和比彻尔夫人去哪里了?”
“夫人不大舒服, 从小船上回来喝了两口酒,就觉得恶心反胃,去小船休息时还吐了一次。”梅丽尔忧心地说道。
“怎么回事?那她现在怎么样了?”蕾娅关切地问道。
“我让马车先送她回去了, 比彻尔先生陪着她,应该会请个医生。”梅丽尔说道。
她们说这些话时丹尼还在一旁,但当蕾娅意识到那个令她厌烦的声音渐渐消失时, 丹尼已经回到菲尼克先生身边了。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 但一位侍者打断了他们。那位侍者递给丹尼一件什么东西,蕾娅看不太清,或许是一张便签。
而丹尼在看到里面的内容后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接下来菲尼克先生再跟他说什么他都心不在焉,隔段时间就要东张西望一番。
在这期间蕾娅的视线曾与丹尼的有过短暂的几次接触, 丹尼都悉数瞪了回来。蕾娅也因此不再管他,在确认不会再碰到克里斯坦夫妇后,她跟着梅丽尔认识了几位夫人小姐。
由于欢笑声此起彼伏,不到一会儿,蕾娅和梅丽尔身边就围了一圈人。
好奇的人是大多数,她们都表示十分喜欢印刷坊所制作的彩色小书,有的甚至会悄悄把蕾娅拉到一旁,询问她能否印刷自己写的诗歌或小说。
而还有一部分人就无聊得多了,他们将好奇心转化为一种城里人嘲笑乡下人的尖酸鄙薄,指望能在蕾娅和梅丽尔身上获得上位者的满足感。
梅丽尔不善于做谈话中的坏人,她的尖锐都藏在她的文字里,所以蕾娅成了回击恶言恶语的主力军——她正愁刚才被丹尼的蠢话气出的火没地儿撒呢。
“马勒斯顿是你们的家乡?难怪你们刚一进来我就闻到一股牛乳味。”一位又瘦又高的女士语带鄙夷地说道。
“您没事吧?”蕾娅装作恭顺地回话道,“确定不是早餐牛乳喝多了不消化,还噎进鼻腔里了吗,女士?”
第一位女士提着裙摆遗憾离场。
“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吧?”一位先生接话道,“你们没有钱找一个自己的住处吗?”
“真是抱歉,”蕾娅抬头看了眼这位先生硕大肥腻的下巴,遗憾地说道,“我不知道您家物力维艰,也不知道您家的茶水和饭菜来之不易。”
“你说什么?”胖下巴被激怒了,“这关我家什么事?”
“是呀,”蕾娅点点头,“这关您家什么事,说得好像是我睡了您家的床,吃了您家的肉饼一般。”
胖下巴先生一脸窘态,甩着肚子,骂骂咧咧地离去。
紧接着一对夫妇又走上前来。他们手挽着手,贴得很近,看起来恩爱非常,然而一开口就将坏心思暴露无遗。
“你们这样抛头露面的,家里人也支持吗?”那位女士忧愁地说道,就好像是真的在关心她们是否会因此结出恶果一样。
“您多虑了,我家父母都知道这件事,也不见他们来印刷坊大闹一通,揪着耳朵把我提回家呀。”蕾娅说道。
“一个在报社,一个在印刷坊,都扎在男人堆里,家里的男人也不管吗?”那位女士的丈夫一脸不屑地说道。
蕾娅觉得好笑。刚才她们曾透露过,蕾娅没有婚配,而梅丽尔是个寡妇。他们站得很近,自然也听到了,现在又提起,无非是想借此再羞辱她们一番。
可一个独身女性和一个寡妇有什么好值得自感羞愧的?
“先生您这话的意思……”蕾娅故意停顿了一下,假装思考,“是您愿意屈尊来管我们?”
“什么?”
那位先生被这话吓得差点跳起来,而他身旁的女士竟然比他还要恼怒。
她气呼呼地甩开丈夫的手,对蕾娅指责道:“你说什么呢?你们这些小镇来的姑娘还懂不懂羞耻了?”
“懂不懂羞耻这事儿可难说,”蕾娅一脸委屈地说道,“您丈夫瞧着挺好一位绅士,怎么对其他女士的家事那么关心?动不动就你家男人如何如何,不知是要窥私还是另有所图呢。”
“你!你!”那位女士气急败坏地指着蕾娅,见蕾娅不为所动,又转过头,用拳头捶打起身旁的男人来,“都怪你,都怪你!你会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