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士大夫,自以为国士无双,却会在护不住国家时以妻女赔偿。公主、命妇和后妃们无一幸免,下/体/破/裂,被剖/肚/取/胎,她们不是权力的拥有者,却成了权力沦丧时的牺牲。”
“绻绻,”沈缜语气淡淡,“不堪为帝为臣的男人,就该滚下去,不是么?”
第33章 棋局两端(倒v)
是么?
是的。
这个应沈缜疑问的回答在心中浮现的那一刻起, 丛绻就再一次清楚感知到了自己滚烫血液里的悖逆世俗和...野心。
对上位者德不配位的恶心,对自己前路的不甘心,对诸多女子的物伤其类, 对种种世事的不平...她急切想做点什么,可力气微薄,见识浅短,无可奈何。
身在泥潭,眼中亦是泥潭不可怕。
可身在泥潭,眼中却是星辰日月, 尤为痛苦。
但宁可痛苦,不要麻木。
她最隐秘的内里好像从来都是俗世以为的大逆不道,只是从前必须得藏起来, 而如今在被一次次放大。
在被...放大。
丛绻定定看着眼前人。
四目相对, 沈缜扬眉,“所以绻绻,你要同我一起么?”
一起牵扯这份因果, 一起走一条诱惑非常却险峻修在万丈深渊边的路。
丛绻默然。
柔顺妻子的身份应当不多犹豫地同意下来, 可沈缜分明知晓她才入仙途,此时提起这事,到底意欲为何?
不过不论为何,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么?
由是丛绻并未沉默太久, 她柔声答复:“妾既为阿缜妻, 阿缜去何处, 妾自当去何处。只是, 妾想知道,阿缜怎突兀有此念头?”
这并非是普通辅佐人为帝, 而是要在外忧内患的情况下行前所未有之事。丛绻猜测,沈缜是知道了什么,通过曾告诉自己的“预知”一能。
沈缜也没打算瞒她,如对系统说的那样,有了个预知的名头担着行事会方便许多,便简单与她讲了简写里看见的那位叫“无忧”的公主会面临的事情,同时按照自己的估计,与她说了说如若放任不管,东海国可能会走向的趋势。
女性地位骤降,东海国变成第二个南月。
不过某国并没有大一统就是了。
自行预估的走向趋势这条,实在不怪沈缜多想,她只觉得狗血世界的这场战争几乎就是她原本世界历史上一个积弱国家的翻版:皇室男性一代不如一代,重文轻武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士大夫们没点斤数偏偏自命不凡,两者相加离谱指数重重堆叠。
但与那个积弱国家当时还算风调雨顺不太一样的是,东海国北边今年旱灾,相当一部分百姓无法果腹,当地治所官员却瞒下不报,有一处叫清鱼村的地方还发了疫,一村人尽皆被烧死。
也因疫情,鸦雀中人没有冒险留证,等沈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村子已经没了半个月。
将这些一一讲给丛绻听后,沈缜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腾出手去隔着软布提了茶壶倒茶,先将一杯放到身边女人跟前,才又往自己杯中续了半杯——刚好和没喝完的兑了兑,温度适宜。
丛绻瞧见了面前人舒展的眉头,也没略过她方才的举动,忍不住眸中笑意,伸手捏了捏这人下颌,“阿缜倒是随性。”
语气软软的,似嗔似逗,沈缜不应,只也笑起来,就着女人即将收回去的柔荑蹭了蹭。
容貌气质都清贵的人,现下却如稚童一般,丛绻不免心软。然而更出其不意的在后面,正当她欲拍拍这人时,却见对方拨开凭几,换了个方向坐远,然后直接躺了下来,头枕上她的膝间。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丛绻只一恍神,就低头对上了清亮潋滟的桃花眼。
她不由失笑。
指尖抚过膝上人的下颌,丛绻收敛心神,轻声开口,“阿缜,你先前说,在你所预知的往后中,那个‘丛绻’让端王为她空置后位?”
“嗯。”沈缜应。
她闭着眼睛,由女人有一下没一下给按着太阳穴。
丛绻眸光微暗,顿了片刻问:“那阿缜觉得,她是如何走到那步的呢?”
沈缜睁眼,两人相视。
须臾,丛绻浅浅笑起来,继续给怀里人揉着额头,柔声道:“阿缜所讲的那位无忧公主,妾以为,或是心志坚定之辈。”
心志坚定,在家国蒙难后于仇人处卧薪尝胆。
心志坚定,想来不会爱上有着国恨家仇的人。
预知里所看见的所谓相爱相杀,当真有爱么?留在耶律纵身边不一定是为了情,屈身服侍他也或有不得已。感情,也是图谋的一部分。
有时候所看见的真相,不一定是真相。
沈缜当然知道这一点。
先前已有猜测,但听丛绻本人说出透着这弦外之音的话时,在意料之中外,她还是有些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