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晚了,辞辞努力瞪起迷迷蒙蒙的眸子,撑着不肯在外面睡去。她被吻地脚软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放纵地被人背回去。
“睡吧。”
……
夜深寂寂,永福庵门大开,上头有令不许滋扰尼众,只将先头借宿的陈娘子请出来便可。
陈娘子面上不见慌乱,理了理衣裳,忍着寒气下山后上了辆秘密的马车。马车疾向得喜楼驶去。
县尊大人在密室里见到了辞辞口中称赞的陈娘子,依礼请她坐了,语气淡淡地问讯。
“陈氏,你同沈辞辞是什么关系?”
刻意接近是没有办法遮掩的。陈娘子仿佛早有预料,叹口气,道:“辞辞姑娘是我一位故人的女儿。”
“大人可知江左沈家?”
郁南淮看了看眼前的妇人,示意她说下去。
江左沈家在历朝历代都是书香名门,累出过许多杰出的大儒。这样重视血脉渊源的家族,正统的嫡支却在前朝永承帝的一次南巡中覆灭了,如今只留几个旁支在艰难地维持门楣。
这便是陈娘子对辞辞所说的书香世家。
“妾身过去在沈家族学做侍书丫头,和沈家的姐儿哥儿一起识文断字,彼此相熟。他们,都是我的故人。”
“大概在十六年前……”她回忆道,“无数旁支忽然潦倒,有家仆带着他们府上的孩子投奔了隐居云水县的一位嫡支小姐。”
不难猜测,这位嫡支小姐便是沈辞辞名义上的母亲沈氏清荷。郁南淮抬起眸:“沈辞辞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是。”陈娘子肯定道,“妾身所以接近辞辞姑娘,全是想带她回桑梓之地,领她去祭拜自己真正的双亲。”
“既然是追根溯源,那便回吧。”这人居然应允。
翌日陈娘子便在县尊的授意下对辞辞提及此事,绝口不提沈清荷非她生身之母,只说是想带她去见一见母家如今的族人,以便安放故人的遗骨遗物。
娘亲弥留之际念念不忘回归故里,辞辞心中一直记挂此事,如今乍然有了来历,焉能不惊喜,随即应下。
七九河开,冰河解冻,她们便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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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辞:每次遇到事情就称是县尊大人的哥哥。
淮哥:我怀疑你想搞骨科,但是我没有证据。
作者:露出了将要搞大事的微笑。
第74章 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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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江面上雾蒙蒙的, 哪一头的岸都望不见,渡船孤零零地驶着,无论白天黑夜, 遇上渡口便停泊。停靠没几下, 船家吆喝客人, 旅途重启。
此时一轮红日被群山捧出,颜料倾泻一般晕染水面。渡口仍有寒气, 甚少人活动,辞辞扶着绳子跳上船, 再伸手去接后面的陈娘子。
二人一起稳稳当当落到船上。淡淡的朝霞在天幕间散开, 辞辞抬头望了望天, 一只脚还未踏进船舱,就被随后的一点小意外阻了脚步。
她险些被后面不管不顾冲上来的小孩子撞倒。
这女孩儿看起来八九岁的样子,穿着打扮中规中矩, 自知做错了事, 局促得站在原地, 看了看人, 捂着眼睛开始哇哇大哭。
辞辞哪能同她计较呢,蹲下来, 温声安慰了这小孩儿, 道她没事,给了糖吃。
“姐姐你真好!人美又善良!”小姑娘甜甜地笑着, 倾身抱了她一下。辞辞笑了笑, 扭头要离开。
当事人身在局中浑然不知, 她身后的客人却有一双火眼金睛——这位年纪虽小, 却是个顺手牵羊的老手。朴实的汉子一把提起女孩的手, 不顾她的挣扎, 将这团小手里攥着的不义之财抢出来,交还给失主。
赖以为生的把戏被揭穿,市井里打滚惯了的女孩儿镇定地夺路而逃,跳下船去很快消失。身后船家骂骂咧咧,告诫船客们务必看管好自己的东西。
辞辞回过神,微笑着同这位义士道了谢,摇摇头进了船舱里。这位是叶大人派在她身边的几个护卫之一,此行伪装成平民一路保护,费了不少心力。
一晃耗在路上已是半月有余。行程上顺风顺水,几乎没遇上什么阻碍,只除了那微妙的思念的滋味。
辞辞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低头默默地摩挲手心里滑溜溜的信物,想起心上人临行前的态度,扑哧笑了声,见吸引了人来看,慌忙拿书挡了自己满面的绯红。
提起此事时他那样痛快就应下了,过后却总表现出舍不得放她走的态度。临行前,他拥着她不肯放手,一次又一次地吃掉她的口脂,还故意揉皱她的衣裳,害得她姗姗来迟。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呐。
想到这一节,辞辞情不自禁地抚了抚嘴唇,在一本闲书的掩护下偷偷地乐。身旁的陈娘子总见她这样的小女儿情态,渐猜到什么,不奇怪也不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