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总是那么多“为什么”。
骆酩之有理有据地答道:“其一,我们是名义上的伴侣,程老爷,也是我的爷爷。”
“其二,骆家和程家尚有合作,我不能这个时候让你陷入困境。”
“其三,程老爷对我有恩,筹备他的葬礼,算是我的回报。”
“其四,我和程老爷做了约定。”
“什么约定?”
“你会知道的。”骆酩之并不打算现在回答,“总之,我有充分且义不容辞的理由与你并肩作战,当然,最重要的一个理由……”
程阮仰起头等骆酩之说完。
骆酩之故意卖关子:“等你知道第四个理由就知道了。”
“……”程阮还不稀罕知道了。
“但是骆酩之……”程阮不知怎地有些不安,“我总怕到时候程锦来闹什么幺蛾子。”
骆酩之的手掌落到他的肩上:“不怕,有我在。”
既然骆酩之在,那的确没什么好怕的了。
在外面吹了一个多小时晚风,程阮和骆酩之回到了别墅。
本来还纠结着怎么上楼,骆酩之却径直抱起他进了自己的卧室。
“等等!”程阮挣扎着想要下来,“你把我抱到你的房间干什么?”
骆酩之反问:“你觉得呢?”
程阮面露难色:“就……直接睡你这里吗?”
“和我住在一起方便照顾你。”骆酩之的语气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你上下楼梯毕竟不太方便,根据你主治医师的嘱托,我还需要早晚给你的腿部做按摩。”
“按摩?”程阮疑惑,“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骆酩之说:“今天刚告知我。”
“为了你能尽快恢复,这段时间……”
“不。”骆酩之自我纠正,“从今往后,你就都住这个房间吧。”
第41章
程阮在想,用“温柔”来形容骆酩之会不会太突兀。
但此时此刻,除了这个词,他好像找不出更贴切的描述。
骆酩之眉眼低垂,双手专注地按揉着他的腿,力度精准而轻柔,的确缓和了之前的疼痛和僵直。
本来骆酩之上手时还有些紧张,但这么一按效果还真不错,渐渐地,程阮也由先前的紧张变得松弛下来。
他暗自抬头打量骆酩之:“那个……你的手法不错。”
“想不到骆先生也会按摩。”
骆酩之瞄了程阮一眼,换了一侧继续:“现学的。”
“现学的?”
程阮有些惊诧,按照骆酩之的意思,难道是为了他?
程阮惊慌失措了一秒,脸肉眼可见地红了红:“其实不用麻烦你,不是还有康复师吗?他们来也是一样的。”
骆酩之忽地否认:“不一样。”
“嗯?”程阮没想到骆酩之会这么说,“能有什么不一样?”
骆酩之笑而不语,轻轻握住程阮纤细的脚踝,刚愈合不久的伤痕在雪白的皮肤上清晰可见。
程阮很白,他一直都知道。
但当看到他脚踝、脚背甚至小腿上的道道伤痕时,骆酩之仍然觉得扎眼。
他忍不住轻轻摩挲着上面的伤痕:“疼吗?”
“不疼。”
骆酩之闻言直勾勾地抬起眼眸看向程阮,明明嘴巴都快瘪了起来,还死死咬着嘴唇,拼命掩饰想要皱眉的表情。
也是,程阮娇生惯养惯了,怎么可能不疼?
被骆酩之看得心慌,程阮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你别看了。”
“我不看。”骆酩之任由程阮的掌心盖住双眼,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外面骤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雨声。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下来,万物流动,却只剩下了程阮和骆酩之两个人。
不多时,程阮的手动了动。
他尴尬地放下手:“手麻了。”
骆酩之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捏了捏,给他活络血液。
“怎么……”程阮心直口快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感觉你像在带孩子一样?”
“还怪体贴的。”
他严重怀疑骆酩之以前就是这么带骆贞,不然完全无法解释他现在的行为逻辑。
骆酩之的手顿了一下,肯定了程阮的猜测。
“毕竟已经有人求过我疼他。”
“我不能不疼。”
·
老爷子葬礼那天晴日高照,一洗几日前的阴霾。
但即便如此,每个人的脸上依然不敢露出丝毫的放松,面色哀痛地为这位名震津城的老爷子送别。
骆酩之在外震场,吴昼也来迎宾帮忙,程阮勉强地拄着拐杖,穿着黑色的西装站立在灵堂的遗照之前。
身后的老爷子一脸威严,眼中闪着矍铄的光,只有程阮知道他笑起来是个怎样的老头儿。
眼前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大抵都拿着白花走进来,鞠躬拜别,然后照例寒暄程阮节哀,撑起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