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对上余封的视线,靳殇冗轻啧了声,“苏辰,把他丢回去。”
余封弯了弯眼,凑近了些,“那架马车里到处都是水,若是我因此着凉大病一场一命呜呼,你可就真的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靳殇冗突然就后悔把他带上了。
“陛下又不会为我守寡,那我死了岂不是亏了,不回去。”
“那就闭嘴。”
原本准备开车门的苏辰一顿,停下了动作,然后又转身上了自己的马。
清澈的眸中浮出一抹谁也看不懂的情绪,靳殇冗从来都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也从来不会妥协,今天倒是破例了。
余封进宫也有七年多的时间了,苏辰听说当时封余要死要活的吵吵着要进宫的时候,靳殇冗并不愿意,封他为侍君后更是从来都不曾踏进后宫一步,原本因为靳殇冗有侍君而烦闷的苏辰见此也就没了多余的情绪,怎么今天看来他们两个似乎是熟识的。
苏辰原本以为自己才是和靳殇冗走的最近的人,只是如今才突然发现他并不怎么了解靳殇冗,他对靳殇冗的过去一无所知,也完全弄不懂他现在在想什么,心中仿佛突然失了一块,难受异常。
祈临渊看着紧闭的车窗眯了眯狐狸眼,他也没想到靳殇冗竟然把余封带来了。
祈临渊和余封确实是相熟,只是前些年关系差了些,如今只算交易的关系。
靳殇冗看了一眼难得安静的余封,又闭上了眼。
那话本里说余封只是因为和祈临渊闹了矛盾才赌气进宫的,他们认为反正不管怎么着他这个暴君都活不久,就算进宫了也没什么。
但是没看话本之前靳殇冗是不觉得余封喜欢祈临渊的,更不用说赌气进宫这种事,余封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离那话本里的时间点大约还有一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靳殇冗不会全然相信那话本里写的东西,天命这种东西,谁能是尽数算的准的?
早在他接到话本的那一瞬,冥冥之中就有了不少变动,有的甚至一早就和话本里的不一样,雪知不就不一样了吗,在那个话本里,雪知也在让他死这件事上出了不少力的,这些东西是算不清的,不过他也不会自负的认为自己的想法就真的是对的。
所以他带上余封,就是为了让他和祈临渊交流,不管是他们解除误会也好,还是才开始互生情愫也好,就算只是交易也没有关系,他其实很期待那个一群人想将他扯下皇位的盛世,也想看看若是自己没有像话本里一样被人下蛊,清醒的状态下到底谁输谁赢。
雪知给他那个话本,大概只有一个有用的地方,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也未必就在他的意料之外。
难得生出几分烦躁,靳殇冗起身出了马车。
苏辰见他出来还有些奇怪,靳殇冗已经身形一转出现在了自己马上。
黑色的骏马感觉到主人的气息后就想撒欢了跑,被靳殇冗安抚了下来。
苏辰张了张口,“外面风大,陛下怎么出来了?”
第十九章
“无妨。”
靳殇冗的马是由苏辰牵着的,此时靳殇冗骑着马在他身边慢慢走着,苏辰原本阴沉的心情突然就明亮了。
但是他也没细想缘由,心里烦躁的情绪散的干干净净,这暴君还算有良心,至少眼没瞎,陪他五年的人肯定要比那个七年都没见过的好。
靳殇冗不知道旁边的人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苏辰遇到了什么事,不过这两天倒是没觉得苏辰想杀他。
虽然苏辰的杀意一直都不是真的,可是那种一出现在自己身边就有的排斥感还是让靳殇冗觉得有些不舒服,倒不是心理上的不舒服,那种厌恶和排斥,类似于想让他死的念头,会导致他生理性上的泛恶心。
这毛病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而他对人的恶意一向敏感,即使是像苏辰这种在心里吵吵的都会让他感觉不舒服,所以即使心里不觉得有什么,那种泛恶心的感觉还是让他不想靠近这些人。
有这种想法和开玩笑并不一样,即使像苏辰这种非真心的想法都会带着恶意,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
不管苏辰是处于什么样的情绪下,他冒出过想让自己死的这一想法是确实的,尽管他不一定会动手。
也不是他一个人这样了,反正他又做不了什么,靳殇冗也不介意把人留在身边几天。
冷风吹过,扬起了几缕发丝,靳殇冗弯了弯眼,难得多了几分真实的愉悦。
苏辰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上撞了一下,大脑突然有片刻的空白,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作何反应。
在他们两个之间没生出嫌隙之前,苏辰没少见过靳殇冗笑,这暴君其实很容易就高兴,他见到晚霞也好,繁花也罢,就是夜色也行,都会不自觉的弯眸浅笑,冲散了周身的冷意,他长的本就绝色,笑起来就像璀璨的光,比他眸中的景色更加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