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麦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通讯,对面传来带着欢快笑意的菲律宾语。
足足有十几秒,那年轻人彻底怔住了,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
随后他颤抖着摘下耳麦,脚下陡然一软跪倒在地上,攥紧的拳头一下一下狠狠捶向地板。
“老陆!”
“陆鸣!”
好几双手从四面八方伸出来,试图拉起陆鸣。
一片混乱中,王队快步冲上前,一把扶起陆鸣,将他的脸强行扭向自己,“……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陆鸣胸腔震动,失神的眼眸一片猩红,斑驳的血迹浸染着他的衣襟,“我说还有一个人,还在村寨里……”
“什么?!”
“怎么回事?!”
“不是说已经撤走了吗?是谁?是谁不听指令?!”
“方俞!方俞还在爆炸现场!”屋外有人撞开虚掩的门,“通讯还有信号吗?!定位器能不能精准定位?安排森林消防和边防武装部队马上到位!”
“做梦!这么大火怎么进得去?!”
……
窗外火光滔天,大面积燃烧起来的山火尽情地舔舐着村寨的一草一木,瓦房轰然倒塌,铁片如暴雨横飞,整片灰穹染上了半边的透亮赤红。村庄,厂房,设备,毒品……毒贩经年累月堆积起来的罪恶资本瞬间毁于一旦,将永远埋没于不为人知的黄土之下。
直升机训练有素地依次出现在大火上方的夜空中,负责收尾的森林消防历经整整一个晚上才扑灭这场爆炸引起的山火。
……
次日清晨。
山脚下人头攒动,穿着制服的,拿着话筒和稿子的人熙熙攘攘。
“这里是菲律宾国家广播电视台,现为您播报早间新闻——”
“昨日夜里马尼拉警方在中国驻菲律宾大使馆的帮助下缴获二十吨海/洛/因,逮捕二十余名村寨制毒分子,并且成功摧毁一大型制毒基地……”
“携手打击国际犯罪,共建中菲友好关系是我们一直以来贯彻的目标……”
朝阳从山头升起,温暖的光束逐渐漫过山川河流,带来新生的希望。
数年后,人们不曾记得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上经历过这样惨烈的噩梦,那个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也从茶余饭后的谈话中消失,直到淡忘。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度衡量,测地质,夷为平地,建立起一栋栋高耸入云的富丽□□,他们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下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有人在高楼上谈笑风生,亦有人在暗流里苟延残喘。
湄公河流水潺潺,漫天罂粟泼泼洒洒,遍布东南亚的犯罪网络伸长了触角,无孔不入。
汪洋的对岸,一座新兴城市正在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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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第二章
柬埔寨,西哈努尔港。
夕阳斜挂屋角,温暖的光束照进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女老师用棒槌敲打着走廊悬挂的锣,宣告着今天的放学时间。教室里的学生很快作鸟兽散,只剩下讲台上的年轻男教师刚刚收好试卷,提着公文包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后面朝外走去。
“小哥长得真俊!有没有女朋友啊?”
“哟哟哟这么帅,来我们场子坐坐,赢钱的哦!”
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嘻嘻哈哈地朝他打趣,全然不顾周围学生们投来的目光。
年轻男子抬手扶了下眼镜框,微微颔首致谢,“不了。”
他从那几个女人身边经过,穿过破败的长廊,拉开停在外面吉普的车门坐了上去。
“怎么今天这么久?”叼着大烟的独眼男拉下车窗,操着一口柬埔寨语问道。
“孩子们考试,怎么了?”他偏过头,城市霓虹灯光勾勒出他的下颌线,“改天找人管管,一群不三不四的妓/女就这么进学校,影响不大好。”
吉普缓缓开了出去,晚间的风灌入车窗,吹起那人额前的碎发。
无数豪车在这破烂不堪的街道排起了长龙,喇叭声此起彼伏,奔流不息朝向远方。马路两边,五花八门的餐厅,赌场,酒店以及正在施工中的大楼鳞次栉比,广告牌闪耀着炫目的光。
“不是我说,你还真把自己当教授啊!”独眼男瞪着他那剩下的一只眼睛,口水沫子都快要飞出窗外了,“真给我们长脸!”
年轻男人摘下腕表,递到后视镜能看见的位置晃了晃,似笑非笑道:“你觉得呢?”
“今晚八点有一批新货西城酒店交接,运往波贝,”独眼男低声道,“对方指名道姓了要见你——泰利。”
“什么人?”年轻男人散漫的声线倏地收敛了几分。
“这我怎么知道!不过这可是边哥亲自委派下来的,不好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