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尾不断地往竹身上缠。
竹叶子又掉了一地。
天比人醒得早。
但是人却出了意料外的意外。
荣意先醒了好一会儿了,他一醒,就盯着沈意如的眼睛好一顿瞧。
沈意如闭着眼,看不清是不是内双。
荣意先刚替沈意如捻好被角,沈意如“噌”的一下,似是感知到什么,睁开了眼。
“宝贝,你醒了。”
沈意如盯着荣意先一通瞧,好半天道:“你谁?”
荣意先欲掀开被子。
沈意如翻手将被子往下一压。
沈意如:“我们做竹子的,不做这种事。”
荣意先要被气笑了。
“不知道昨夜是谁说的。”
“竹子无|□□配。”
“现在还是人。”
“皎皎君子,可这种事对喜欢的人不讲究。”
“你这竿竹子忘性挺大的。”荣意先气得想敲沈意如的脑子,手刚伸出去,又转了个弯,摘了片竹叶子,塞进嘴里嚼烂。
好似竹叶子就能去火。
他嘴上念念有词道:“普天之下,就没见过你这样荒唐的。”
半晌,沈意如认真道:“你谁?”
荣意先这会儿才觉得沈意如可能不是害羞,沈意如可能真的是不记事了,虽然这有点荒谬,但是眼下只有这可能。
荣意先:“你还记得你是竹子?”
沈意如:“我不是竹子吗?”
沈意如自问自答道:“难道我是小蛇?”
“应该不是。”沈意如目光往下一移,落在被子下的身躯上,他道,“我是竹子,你才是蛇。”
荣意先还想说什么,沈意如把被子一掀,盖到他头上,自己顺势起床。
沈意如不让他看到旁的什么竹子叶竹竿子。
接下来的几日。
东厢西厢都乱套了。
因为东厢那位角儿人傻了,不认人,年岁似一夜间回了十岁,同稚子一般。
沈意如盘了盘手边的粉白小蛇。
失忆,笑话,骗小孩呐,小孩都不信。
左右不过是在逗他家角儿玩玩。
沈意如悠闲地躺在摇椅下,夏日的风吹过温温的。
他不管旁处掀起的波澜,反正,他这处自然是岁月静好的。
装失忆这个法子也不算是他一时兴起,总的来说,算是那夜荣意先给的反应,他才顺着起了这个主意,逗他家角儿玩玩。
一来,他夜里装不清醒,荣意先好似什么都纵着他。那这样来……若是上了台子,他还是没“恢复记忆”,那么,他想换到哪个位置可能就容易了。
换句话来说,他想站逗哏位就站逗哏位,他想站捧哏位就站捧哏位。
毕竟荣意先不会跟一个失了忆,如同稚子的人计较。而且,荣意先是看着他失忆的,就仗着他对荣意先的了解,荣意先总会偏袒他的。
沈意如嘴角一勾,旋即,又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的竹子内膜虽是被清理过了,但总得来说真的还是难受,竹腔难受竹子内膜不舒坦也就算了,怎么连竹子叶都掉了那么多,那“七寸”还是真不留情面。
其实,还是因为,他有点不好意思留着记忆见荣意先。
难免有点奇怪。
西厢那边。
荣意先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
他觉得竹子笨笨的,也挺有趣的,但是……晚上还有场两人的相声专场,就眼下沈意如这个状态,怕是上了台,就算他在,场面也不好控了。
毕竟谁都不知道现在的沈意如会不会配合一个不认识的角儿。
还有……沈意如还记不记得自己身为捧哏的词儿。
荣意先薅了一把蛇鳞,但是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疼痛。
他以为是自己这两天忙糊涂了,但是低头一看,是他的蛇尾巴把他带到东厢,带到沈意如的房间里。
而他眼下抓着的正是蛇皮沙发上狰狞的蛇鳞。
一股竹子清香。
荣意先以疾速掀起眼皮。
自那日后,他便对竹子清香很是熟悉。
只要离近了几里地,他就能闻出来。
而且,他还发现一个秘密——竹子的清香,竹腔里的味道,他多年前就尝过了,就是卿君饮的味道。
卿君饮里多了几分酒香,妄图压下竹子清香,但是……压不住的。
荣意先眼底有一些遗憾,想着味道,又砸吧砸吧嘴巴,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咔嚓。”
门开了。
一道青绿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荣意先的脑中忆起了一行诗。
“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
他想,他很喜欢竹子。
竹子说莲——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但他觉得竹子才是最好的,宁折不弯,自有风骨,竹腔好看,竹子叶也好看,哪哪都很好。他超级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