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赵尧锦抬起头,江十越微微垂着头看他,眼睛染上笑意,眸子在街灯下却亮得惊人。
他脸嘭地红了。
他张了张口,还没说话,远处跑来一个男人:
“江老师,要开拍了!”那人擦着汗,大声提醒:“光很快就要没了,导演提醒您快一点。”
“行。”
后头一直在催促,江十越蹙起眉头,微微抿着唇,他有些为难地开口:“我先去拍,拍完这一条,我们……”
像是觉得让人在这边白白等着不好,又转了话音,下定决心般:“我去跟导演讲,这条明天过来拍。”
江十越把手机塞到他怀里:“你帮我保管一下,我马上就过来。”
他急急转身,衣袂因奔跑而在风中猎猎浮动。
赵尧锦紧了紧握住手机的手,往剧组附近走。
江十越一向很敬业,为了他耽误时间、损伤名声,根本就不值得。
江十越正着急地跟一个带着黄色鸭舌帽的中年男子交涉,他背挺得笔直,两人的神色却都不算太好。
江十越的余光瞥见赵尧锦,便停了下来。
“就是他?”那导演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一下赵尧锦,毫不客气地说:“以前的一个同事,来探探班就算了,影响到你拍戏算什么?”
他上前两步,拉了拉江十越的手臂,“以后有机会再聊。”
或许是不想让赵尧锦为难,江十越还是妥协了。
他扯了张便利贴让助理过来。
上面写下了电话号码。“加我的微信。”
看到赵尧锦点点头,江十越才随着工作人员离开。
赵尧锦在剧场呆呆坐了一会,这里的忙碌与他格格不入。
他把江十越的手机交给助理转存,转身离开。
还是不要靠近了吧。
有了联系方式,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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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尧锦?赵尧锦?”
有人在耳边喊。
沉沉的黑暗,浓稠,无边无际。他头痛的很厉害,太阳穴一抽一抽地跳。
稍稍动了动手指,一切都不像属于自己的。
酒……
是酒的缘故吗?
“该起床了!今天第一次录制,该迟到了!”
录制?录制什么?
身体沉地不似属于自己。
“赵尧锦!该死,你到底起不起床,到时候错过第一个舞台,以后的镜头你还要不要?”那声音带着不满,自己的身体也被晃了晃。
“怎么还没出来?”那声音凉凉的,带着些许不耐。
“哥,这家伙不知抽了什么疯,拽都拽不起来!”
他跟谁告状?
赵尧锦头痛欲裂。
“是不舒服吗?”一只温凉的大手覆盖在额头上,他紧闭着的眸子颤了颤,眼睫睁开。
一片模糊中,眼神缓缓聚焦。
面前人轮廓深邃鼻梁高挺,两侧头发干脆利落地被剃掉,可以看见墨色的发茬。
其余头发被蓄长,顺着颅顶随意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喷了摩丝定型,颇有些日系雅痞的范儿。
虽然说是关心,但他眉眼中自带的疏离感让他人却不敢随意近身。
江、江十越?
赵尧锦坐起来,脑子里一片混沌。
“病了?这也太不巧了吧!”
余旭抱怨道,但语气里却难掩关心:“昨天降温,难道是练完在外头吹风着凉了?”
看着懵懵坐在床边的赵尧锦,余旭心态也有点复杂。
赵尧锦是新塞进来的空降兵,不知道经纪人是在哪里把他挖出来的。
呈瑞娱乐是个大公司,这次参加超星练习生的偶像出道节目,肯定是自带热度。
作为老牌选手的余旭,几人曾发过专辑,他也是有小小的粉丝基础的。
可赵尧锦却不同。第一天见到赵尧锦,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眼睛里读到了对方心里那微妙的嫉妒和不安。
可长相是从娘胎里自带的,后天怎么改造也比不上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这是哪个星探这么有眼光?
余旭把眼睛从他宽松T恤领口露出的冷白肌肤上挪开,竟然觉出了一丝不好意思。
就算是自信如他,也不得不承认赵尧锦皮相的优越。
江十越见到面前这个如瓷器般脆弱苍白的人睁开眼,还直愣愣地盯着他。
毕竟是只有十九岁的少年,看到那浅淡的棕色瞳仁从醒来开始就定定地呈下他一人,仿佛再无其他,也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尴尬。
他抿了抿唇,不去看少年眸中闪动的璀璨星光,毅然转身离开。
他脊背挺直,少年人的风骨在转身的一瞬展露无遗。
“江十越……”他忍不住喊了一声,虽然不敢确信,但面前这个人,怎么不是他午夜梦回见到的那个面容尚青涩的队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