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会制香吗?”
王万利侧身看着身边的女子,她比他矮一个头,霜色襦裙穿在她身上,显得她如出水芙蓉清雅,她正看着路边的芍药,王万利只能看见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和嫣红的唇。
萧蕴龄回过神,她浅笑道:“和姨娘学过。”
“身上的熏香是自己制的吗?”他问完察觉此话的唐突,忙解释道:“我闻着有檀香和蔷薇味,似乎是姑母自创的荔香,甜而不腻,清幽自然。”
“表哥竟知道荔香。”
王家是做香料生意,他能闻出香料种类不奇怪,萧蕴龄诧异他知晓姨娘自制的香。
王万利笑道:“姑母是制香高手,父亲曾说他一辈子都达不到姑母的水平,姑母还在家中创造的几款香,至今是我们王家的招牌。”
萧蕴龄从不知道姨娘有这些手艺,她听到王万利问她:“表妹想必继承了姑母的手艺。”
她叹息道:“我只会荔香,其他不曾了解。”
姨娘不怎么教她,而她更多的是将心思放在借着香料遮掩从外购置迷药毒药。
萧蕴龄既不想太热络使王万利看轻了她,又不想太冷淡把关系闹僵,因而一路上随不至于气氛僵硬,但也淡淡的。
王万利倒是不在意这些,他极为主动,和萧蕴龄介绍家中情况,萧蕴龄偶尔询问几句,脸上挂着轻笑。
澄心跟在后面翻了个白眼。
步入廊桥,旁边忽然有男子的声音传来“这位也是府上的小姐吗?”
萧蕴龄闻声看去,一眼撞入萧敛竹的凝视中,他在桥下伫立,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
她站在重檐下的阴影,而他身后是明亮的日光,明暗分明。半年未见,他还是如记忆中一般没有变化,只是她心境已完全不同。
木廊平桥架在蜿蜒的河流上,河流连接着人工挖掘的湖泊,通往府外。湖泊旁隐约能看到树木遮盖下,三三两两少男少女结伴,其中一些人萧蕴龄不算陌生,不远处的亭子中置有席位,亭中似乎也有人影。
他们在此处举办春日宴会,吟诗与琴声相伴,欢声笑语推搡而来。
“这是我五妹。”她听到萧敛竹介绍道。
萧蕴龄眸光微动,她在桥上与他们互礼,之后道:“我和未婚夫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便要拉一旁的王万利离开。
听到未婚夫的字眼,萧敛竹神情冷下,但萧蕴龄没有再注意他。
“五姐既然来了,不如与我们一起。”萧蕴意看到了萧蕴龄的身影,她匆匆赶来,隔在三哥哥和萧蕴龄之间。
目光落在对面的陌生男子身上,是个很普通的的人,萧蕴意心中畅快,笑道:“顺便和我们介绍介绍你的未来夫婿。”
她声音落下,便听到身后萧敛竹渐远的脚步声,脸上笑意更盛。
萧蕴龄与她无声对峙,忽然莞尔道:“好呀。”
行至亭中,萧蕴龄看到靠在围栏的沈策,他看了她一眼,便又移开目光,萧蕴龄亦待他如陌生人。
他身边围绕着几个年轻郎君,正争相与他敬酒,对面又有三两贵女克制羞涩地打量他。
萧蕴晴离沈策最近,见萧蕴龄看过来,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她为沈策而来,本就为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感到烦躁,此时看到萧蕴龄更是心烦,好在沈策并未记得她。
萧蕴意招呼道:“随意坐吧。”
其他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亭外的五小姐和她身边的陌生男子,想必这就是她那传闻中的未婚夫婿。他们毫不避讳地打量他,心中不屑,这未婚夫长得平凡,出身更是微贱,不过萧蕴龄现在只能配上这种人了。
他们从前也和萧蕴龄交好,热衷于赴五小姐的约,但自从萧蕴龄的事情败露,他们已许久不和她往来,更是以曾经和她有交集为耻辱,迫切地和她撇清关系。
萧蕴龄从容地踏入亭子,她找两个相邻的空位,神情自若地坐下,裙摆如花瓣于身下绽放,仪容娇美,身姿优雅,不为周边的窃窃私语影响。
王万利察觉气氛不对劲,他安静地跟着萧蕴龄,刚要倾身坐下,停滞的空气传来嘲讽的男声:“商贾贱类,也配和我们坐在这里。”
萧蕴龄看向那人,是个陌生的男子,似乎是长史的儿子,她无视他轻视的神情,拉着王万利坐下后,声音轻缓道:“在我家中,我未来夫婿,怎么坐不得?”
那男子声音噎住,余光瞥见沉下脸的萧敛竹,讪讪地闭上嘴,他怎么忘了萧敛竹对这个妹妹很不一般。
但大多数人觉得萧敛竹早已不待见萧蕴龄,昔日讨好巴结萧蕴龄的某个幕僚之女娇声笑道:“蕴意姐姐,王爷和王妃真是好心,如果是在我府上,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儿,是要被主母浸猪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