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的冷风在半夜骤然变得寒意刺骨起来, 骆清河身形一顿, 侧头看着她,蹙眉沉声问道:“你确定吗?”
隋昭昭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又重复一遍:“把车窗打开吧。”
骆清河没再询问为什么, 他坐得离车窗最近, 那头狼只要进来了, 尖锐的牙齿会最先落到他的大动脉上,但他依然伸手按下了车窗。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席卷了整个车内, 狼是犬科动物中体型最大的野生物种,它的爪子紧紧的扒住车沿, 敏捷的溜了进来,张开四肢的形态下差不多快充斥了整个前座。
不过它此刻却没有丝毫攻击的形态, 带着油光水滑的皮毛温顺的落入了隋昭昭的怀抱里,鼻尖蹭着她手腕上的那颗狼牙。
它比一般成年野狼的尺寸要小上一圈, 大概还是个崽子。
“……”
看着驾驶座上用手抚摸着狼头仿佛在撸狗的勇士,骆清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退一万步来说, 这件事情放在现实世界来看真的不算诡异吗?
还是说其实是一种魔幻的魔法呢?
骆清河睁着眼睛就这样木着身子盯着这一人一狼的互动盯了快一分钟,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艰涩的开口:“所以它的腿是怎么回事?”
后退明显带着大面积的血迹, 黏住尘土粘在了毛上,颜色看上去很新鲜, 应该就是最近才留下来的。
隋昭昭用手轻轻扒开那片血迹粘黏的毛,手下的狼很明显在颤动,月光下,一条长而发黑发焦的划痕钳入了大腿皮肉中。
她眯着眼打量,这种痕迹毫无疑问是她十分熟悉的,她甚至能张口默背下伤口造成的原因以及过程,语气平静但是神色却凝重了起来,她笃定道:“这是猎/枪擦伤。”
骆清河压下食指把车窗摇上来,蹙眉道:“这附近有人猎杀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他们对视一眼,脑海里顿时不约而同的出现一句话——人可能还没走远。”
两人搭把手把身上发着颤的狼挪到了后座底下,又把座椅摇了下来,用衣服和一些杂物什么的把露出来的尾巴给遮住了,草草用车上的湿巾纸清理了一下血迹和毛发。
“你怎么确定那狼不会伤害你?”骆清河靠在座椅上,不解的蹙眉,“拿命赌?”
“你没发现吗?它一靠近,血腥味就全都从车缝里溜进来了,”隋昭昭说,“不会有野狼明知道自己受了伤还这样激烈的攻击猎物的。”
“除非它是在求救。”骆清河了然,又轻声感叹道,“你这鼻子怎么比狗还灵啊。”
他又想起第二次在伯利塔动物园遇到隋昭昭的时候,这人好像就是不知道从哪顺着烟味一路嗅过来的。
“我不止有鼻子灵。”隋昭昭冷哼一声,启动车里的最后一点油,往前面的大路上多开了几十米,把地上一点野狼的血迹远远甩在了后面,“所以你可别想着在我面前能隐藏什么。”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总是在藏来藏去的。”骆清河嗤笑道。
不远处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是双腿落在草坪上的摩擦,两人瞬间噤声。
车窗贴的是防窥膜,从外面很难看清里面的动静,但里面往外看却是明明白白的。
他们清楚的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的往这边走过来,一只手奇怪的曲着,模糊的月色下能看见手上似乎架了一杆枪。
他刚刚明明用子弹把漏掉的崽子打伤了,母狼都死在手里了,它拖着那条伤了的腿又能跑多远?
他顺着血迹慢慢的在半条腿高的草地上寻找着踪迹,这边的杂草长得太野蛮了,血迹实在是不太好找,前面的道上好像有一小滩黑乎乎的血洒在地上,他加快脚步赶了过去,蹲下来看了两眼。
没错,就是那头狼崽子的。
但是血迹怎么在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他四处警惕的观察起来,眼神突然定在了前面那辆突兀的出现在这里的黑漆漆的SUV上。
听人说后头落水市的佛守岭上出现了十几具兽骨,最近森林公安都查得严。
他迟疑的端着猎/枪上前去瞥了一眼,从侧边看不清车内的状况,他把手压在眼睛上试图贴着往里仔细的瞧。
大晚上的,一个满脸褶子凶相手上拿着猎/枪的中年男人,把脸死死的贴在车窗上有多恐怖就不用多说了,况且这车窗的膜再怎么防窥也遭不住他这么瞧啊!
万一他再给来一枪呢?这膜可不防弹。
男人眯着眼四处瞧了许久,突然听见车内传来一声响动,他警觉的扣住了猎/枪,一边伸手敲了敲车窗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