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轻声道:“让他看看,子弹是不是单单只有我这一枚。”
整个纳河保护站和森林公安,整个纳河的人民,整个反对非法捕猎的国家,人人都是那枚刺穿狼人心脏的银色子弹。
“……你们这群小年轻胆子真大。”周队总算是把骆清河这位明面上的公子哥,跟这件事给穿了起来,但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事前一点串通都没有,无组织无纪律,万一当众某个环节出问题丢的可是你们自己的性命!万一你没听懂他那通电话的含义怎么办?万一他就是为了占巴的钱去的怎么办?”
——万一姓骆的真反了怎么办?
——毕竟他就是那种从小为了让自己成为既得利益者不择手段的人,这样的人你能保证他的人性没有游离在触法的边缘吗?
我能保证。
隋昭昭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姓骆的就算是再混蛋,也不可能跟蝇营狗苟之辈混作一团,都说笔下的世界展现了一个人伪装在皮囊底下的真实,骆清河的书没有一本不是傲骨天成的。
暮色落下地平线,周队感受着高处徐徐的寒风,缓缓叹道:“这事儿牵扯到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了。”
第56章 脏
骆清河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在占巴身边待了将近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内,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在占巴的周围, 实打实的当一个冷眼旁观的过客。
占巴实在是太谨慎了, 他几乎是把移动的每一步精确到了这座城市的哪条路哪个街口哪个时间段。
骆清河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大力道的抓捕最终还是没能把占巴此人扼杀在两年前了。
五颜六色的灯光慌得骆清河的视线直打飘, 掉在天花板的灯球在照射下仿佛一个巨型大刺猬, 酒精混合着令人作呕的劣质烟草,不怕死的挑战着骆清河最后的耐心。
周围不认识的男人醉醺醺的靠在皮沙发上,平均一人一手搂着一个着装暴露的姑娘, 拿着麦克风吼一嗓子调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听起来不过是勉强被称作唱歌的一种新型行为艺术。
骆清河压着眉头在这间包厢里待了一下午, 占巴连脸都没露一个,左眼皮一直在不自觉的跳动着, 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是什么好预兆。
——这跟囚禁有什么区别?
——难道是哪里露出破绽, 让占巴发现了什么?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却因为占巴对他的消息隔离, 没有足够的信息串起来,只留下混乱的直觉像揉捏在一团的麻绳一般。
“骆先生, 别光坐着呀!一起唱歌喝酒嘛!”
骆清河抬眸,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是当时和占巴一个车的在副驾驶上对骆清河抱有敌意的那个男人——他叫那奔。
“不了,没兴趣。”骆清河冷淡的扫了一眼那奔递过来的酒杯,兴致缺缺。
他表面上跟着一群男人坐在奢华的大包间里享乐, 周围美女没救香烟相伴,乐不思蜀, 实际上余光却一直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眼睛都不肯多眨两下。
如果此刻有人仔细凑近看的话,一定会有人发现,这人虽然面部肌肉装得十分松弛,紧绷的背脊却暴露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那奔果然没打算放过他,嬉笑着狠狠踹了一把坐在不远处陪酒的女生:“每点眼力见吗?没看到骆先生玩得不尽兴,滚过去陪骆先生玩玩。”
女生忍着疼痛也不敢尖叫,只好爬起来挤出一个笑容,倒满酒杯坐到骆清河的旁边,声音又柔又酥:“骆先生,您喝酒。”
骆清河底眸看着她手上的酒杯,颤颤巍巍的液体在玻璃杯上晃荡。
“你他娘的抖什么?”那奔被酒精熏红的五官狰狞在一起,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吼道,“服侍骆先生是你的荣幸,再给我抖,你那双手就别想要了!”
“骆先生,您喝酒。”女生好不容易才绷直了手腕,双膝跪在地上,眼神恐惧的垂了下来,声音却依然发着颤,机械性的重复道。
那奔带着打量的目光死死的盯在骆清河的身上,他对自己招人厌的本事一向有所了解,所以这一刻,占巴授意的试探和那奔自己的针对,在骆清河那里各自占据了五五开。
但唯一确定的是,如果他今天表现得再这样格格不入,不出一会就会传到占巴的耳朵里。
跪在地上的女生不敢直视骆清河的脸,即使这位客人长得并不吓人,甚至在这样混乱的灯线下都能看出轮廓的俊美,但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压迫感,却比在场的都要强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