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咱们队里出了内鬼?”他神色阴森森的扫了骆清河两眼,“是不是你!”
骆清河神色自然的坐在原地,脸上的三份疑惑不解转换为三分被冒犯的冷怒,他这场短短半分钟的情绪转换表演堪称淋漓尽致。
半晌,占巴才收回盯着骆清河的视线,才假惺惺的责备道:“不要这样跟骆先生说话,他是临时才知道要出境的,一直好端端的坐在我身边——除了给情人打了个电话之外,什么也没做。”
那人还想再说点什么:“那关口怎么会突然……”
“你忘了吗?”占巴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我们这是在哪?你忘了我们在纳河的老熟人了吗?”
副驾驶座的那人突然一怔,好像想到什么恐惧的回忆,半天才悻悻道:“您是说她……”
“她当年能够宛如先知一般带着人深夜层层深入我的寺庙,如今预先知晓我们会出境又是什么值得质疑的地方吗?”占巴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很奇怪,甚至带着矛盾,但车上的其他人似乎对此毫无察觉。
“她是?”只有骆清河一人装作十分不解的问。
“纳河保护站的一个女人,一个亲手把我创造出来的帝国摧毁掉的女人。”占巴说起这些沉痛的往事却仿佛像是回忆起了有趣而怀念的过去,“我的这只眼睛,就献祭在她的子弹下。”
“看来占巴先生对你和那位保护站的女性工作者之间的羁绊很有自信嘛。”骆清河扬起一抹笑,眼底却泛着明显的凉意。
鉴于这位开河集团的黑马掌家人一直以来都是这幅笑起来冷冰冰的德行,一时间也没有人多想。
占巴肆意笑道:“我说过了,我跟她是宿命和灵魂的相识。”
他的伦敦腔比中文听起来倒是要正宗多了,没有蹩脚的口音,占巴这句话刹那间给人的感觉仿佛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是吗?”骆清河眯起眼睛,“祝福您。”
“当然,我一定会亲手一颗、一颗的挖出她的眼睛,敲碎她的牙齿,将筋骨生生从皮肉里抽出,”他的脸上露出病态的迷恋,“看看她是不是像她所展现的那样战无不胜。”
“用她的血肉滋养帝国中我死去的子民,将她的心脏做成标本放在枕边。”占巴像是已经预料到了那一天的到来一样,眼神里迸发出精光。
听到这里,骆清河的表情动都没动一下,说来说去最后还是那句低声的“祝福您”。
纳河保护站被锁了许久的瞭望塔上高高的站着一个长发纷飞的身影,湛蓝的天幕和无垠的旷野各占据了半片画幅,作为她的陪衬。
周队走上去,顺着隋昭昭看向边境的视线望去,语气有些不赞同:“你这样把关口防得一个措手不及,就不怕那位公子哥在占巴手底下暴露了?”
“不会。”这点预判隋昭昭还是有的,顺着一望无际的旷野,她头也不回道,“眼下的局面姓骆的也没给我留下选择的余地,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能拿他的命赌一把。”
周队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哑谜了:“你确定那人没有反水真跟占巴合作了?毕竟那可是他们的家族企业,怎么说也算是家族文化不是?”
“家族企业家族文化也得有那个家族才行,”隋昭昭尽管刻意的完全不去了解临京金融圈的风向,但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骆清河不是那样会染淤泥的人,“你看看开河现在除了骆清河,上上下下还能不能再找出来一个姓骆的高层。”
周队听懂了,蹙眉道:“那你们到底实在赌什么?”
“骆清河要是跟占巴出境了才叫必死无疑,我只能赌占巴的狂妄,狂妄到不相信骆清河能在眼皮子底下传递信息。”隋昭昭当初在佛塔藏经阁上跟占巴见那一面的时候,就听出来了,占巴一直以为陪着隋昭昭四处找线索的人是徐庄闲。
也就是说,骆清河这个人至始至终在占巴这里都是完全隐形的。
“但你也知道占巴到底有多狡猾谨慎,他是宁杀错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周队叹口气,他同样扎根在纳河很多年了,对占巴的了解不下于隋昭昭这个曾经一度和占巴朝夕相处过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才需要利用关口严防让占巴的注意力从骆清河身上移开,放到我的身上。”隋昭昭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他不是一直认为我是那个宿命中击中狼人心脏的银色子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