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陈金虎还纳闷,就问他是不是关系户。
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哪是什么关系户,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梁昭咬了口青菜叶,把杆夹到桌面上,说:“得了吧。我都不敢说重话,怕把他们气过去了。”
陈金虎嘿嘿笑了半天,看了眼外头,雨已经停了。于是问道:“一会去泡个澡?”
梁昭吃完最后一口,把汤喝完了,又夹了几块牛肉他才搁了筷,“行啊。”
这会天不早了,街上鲜有灯火,也没多少行人。
几数辆马车停靠在的街上,这两日礼部尚书王则告了两天假,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几个老臣来看望他。
几个人正在门口说着话,王则的眼睛瞥见街上路过两个人的时候,面色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那衣服上的纹路他绝对不会看错的。
玄衣在明,赤衣在暗。
王则暗自叹了口气。
他混迹盛京朝堂半辈子,看多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老早就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味。
一大把年纪,黄土都盖到了嗓子眼了,跟你们这些小年轻瞎掺和什么?
你们斗的不亦乐乎,苦得是我们这些当臣子。晚节不保是小事,老命搭进去了那才叫冤。此番装病也只是托词罢了。
泡澡的地儿开在一条老巷子里。
这上京除了朱雀街和河畔坐落着的那片建筑以外,其他的都是些巷子。一条窜着一条,弯弯折折的跟个迷宫似的。
陈金虎是这家店的熟客。掌柜的正坐在桌前打着算盘,他们进去的时候掌柜的抬起头打了个招呼。
屋里雾气蒙蒙,屏风上搭着衣裳,池子边上放着干果和酒水,水里几个汉子光着上身,脸被热气蒸得通红。是之前的那些同僚。
“你们?怎么也在?”
“梁兄弟,见着你可真不容易啊!”
“升官了成了大忙人,往你屋里去了几趟喊你喝酒都不见人。你那床上老鼠占了,刚下了一窝崽”
梁昭:“…..”
“脱衣服下来,水温正好。”男人左右瞧了瞧梁昭的衣裳,“你这是官服吗?”
梁昭解了腰带挂搭在小衣架上,“出来的急,没来得及换。”
“红色的?我记得陛下的亲卫不是这个色啊……”
“就你话多。”陈金虎敲了敲梁昭的腰牌,“看到没有?这还能有假?”
“行了,今天是来放松的,谈什么公事。”
几个人讪讪住了嘴,换了风花雪月的话题。
梁昭脱了上衣只剩条裤子,把靴子也脱了,下了水池。转身拿澡巾的时候身后的三个“哟哟哟”地喊着。
梁昭回头,就见他们互打眼色,朝边上的人挤眉弄眼。
“梁兄弟,你藏得够结实的啊?”
“?”梁昭一头雾水道:“藏什么?”整得莫名其妙的。
只听对方又道;你背上的指甲印子,是女人抓的吧?”
陈金虎正下着池子,闻言脚底打滑,噗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他可是亲眼看着梁昭跟着陛下一起进了内宫一晚上没回来的。
“老陈,你激动什么?”大汉指着梁昭的背开玩笑道:“难不成这是你挠的?”
“我去你的!”陈金虎从池子里爬起来啐了他一口,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喝了两口马尿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爷一拳能锤你们四个!”
几人哄笑成一团,又胡扯了两句。
旁晚时分落起了小雪,在院中的青石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绛珠身着薄衫蹲在院中,长发上沾着细碎的雪花,衣摆拖在雪里,她拿着铁钳正升着炭火。
前院的暖阁小楼里热闹非凡,灯火透过花窗照到了冷清的后院,空气弥漫着各种胭脂水粉的味道。
廊下有细细的脚步传来,梳着双髻裹着厚厚的氅衣的姑娘正往这走来。
“绛珠姐姐。”她站在廊下喊了一声。
绛珠侧目望去。
是楼里的翠珠。
她平时不怎么开口说话,因为声音过于难听。
于是便点了点头,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翠珠没到别处去,拢了拢衣领走到绛珠身侧,关怀道:“姐姐怎么不披件衣裳再出来?”
“不冷。”绛珠淡淡应了声。
她往盆里看了看,又问道:“姐姐今日有贵客?”
窑里的姐儿冬天的时候用得都是碎炭,只有招待贵客的时候才会用上好的木炭。
“有。”绛珠应了一声没有抬眼,拨了拨火盆,炭火上那层灰飞落了下去,颜色亮了一亮,烧得更旺。
“还是那位公子?”
绛珠眼露戒备,缄默不语。
翠珠怔愣一下,然后浅笑道:“那位公子气度不凡,想来不是普通人,定是京中哪位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