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拿了南宫厌试药,看着溃烂的身躯以及每晚毒发作时的痛不欲生南宫厌,颜霜知道这药失败了,便将他抛在药室中由着他自生自灭。
直到在挑选质子的时候才想起这个被扔在药室中的皇子,颜霜打开药室的门,本以见到的会是一团腐烂的肉,没想到南宫厌居然没死,靠着药室中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活了下来。
但此毒无解,每每发作都令他生不如死。
被送到夏国的时候,他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脸上戴着面具,被随意安排在宫中一处偏僻的院落中,每日有人按时送来饭菜。
但宫中人人拜高踩低趋炎附势,谁会在乎一个敌国质子的死活,日子久了也就没人来了,等哪天死透了就用草席一裹拖到乱葬岗任野狗啃食。
天底下还有哪个皇族血脉如他这般境地呢?南宫厌讽刺的想着。
霜雪染透遍地黄叶枯草,南宫厌在这宫中熬过了一晚又一晚,一次又一次毒发。
除夕夜的时候,宫中传来了烟花爆竹声,他摸索着下了床榻来到门前,风雪灌进屋内,鼻尖嗅到了一缕淡淡的梅香,混着丝丝凉意冲进鼻腔,让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这里?”
寂静夜色中突然传来男孩的声音,细细软软得很是动听。
南宫厌皱了眉眉毛,哪里来的小破孩。
他转身往屋内走去,将身后的门关上,没理会男孩的话。
南宫厌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自己如今是一副什么模样。
“我跟你说话呢?为什么不理我?”男孩的声音遥遥传来。
宫门外的走道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和喊声:“七殿下!你在哪啊?”
急得满头大汗的宫人和嬷嬷从御花园一路找过来,看到了趴在墙头上的萧荧。
“殿下,你怎么爬这么高?这要摔着了怎么办?”
宫墙不算高,外面栽着棵老槐树,踩着槐树的枝干便能上来了。
“快把殿下抱下来!”嬷嬷焦急地说。
几个小太监立马把他抱了下来。
嬷嬷接过他,“殿下怎么跑到这来了?下次可不要来了。”
萧荧歪着脑袋问:“为什么不能来?”
“因为那里面住着的是坏人。”
随着一行人离去,四周再次变得安静。
好痛……
南宫厌蜷缩起来,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毒又发作了……
他告诉自己忍过去就好了,迷迷糊糊的,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那声音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仿佛隔得很遥远。
自除夕夜开始,那个七殿下便隔三差五的趴在院墙上对着自己说话,南宫厌将门窗紧闭,从没有理过他,男孩还锲而不舍的过来。
南宫厌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无尽的黑暗与痛苦吞噬着他的意志,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让即他感到烦躁,又仿佛能将他从那无助和绝望中拉扯出来。
也不管他回不回答,那孩子仍旧自顾自道:“今天母妃的小厨房做了好吃的糕点,我带了一些给你尝尝。”
南宫厌听见他跳进院中落地的声音,脚步正朝着房门口走来,片刻后又离去。
毒性发作了一天一夜才渐渐消失,南宫厌朝门口爬去,身上的血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打开条门缝摸索着,手指碰到那精致的碟糕点。
他抓起一块,颤抖着递进嘴里,糕点已经变得有些硬,芙蓉的清香在舌尖蔓延开来,混着鲜血的铁锈味甜到心里,在黑暗中的恐惧和慌乱仿佛都被抚平。
此后的日子里,南宫厌坐在宫殿的窗下,和几步之遥的宫墙之上的人说着话。
原来小男孩是贵妃的儿子,名字叫萧荧,平日里调皮捣蛋不知道怎么甩掉宫人找到这的。
这座落在夏国皇宫角落的几处小院常年无人来,虽然破败不堪,但宫墙上一到季节便开满了紫藤花。
于是南宫厌破天荒的走出了小屋,趁着阳光,披着斗篷,摸索到那墙下。
他抬手去触碰那花,听见了蝴蝶煽动翅膀和蜜蜂“嗡嗡”的声音。
“可算舍得出来了。”萧荧屈着一条腿,用手支着下巴道:“我以为你要在屋里呆上一辈子呢。”
南宫厌下意识遮挡脸,想立刻就走,但脚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动不了。
他眸光沉了沉,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声音嘶哑难听得不像个孩子。
“你还没出来的时候就来了。”
“你不怕我?”
萧荧奇怪道:“我为什么要怕你啊?”
南宫厌的脸烂得看不出五官,笑起来更是可怖,他恶声恶气道:“你没听见他们说我是坏人吗?况且我的样子,你就不怕我是吃小孩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