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众人听见他笑,摸不清他的脾性,目光纷纷投往温翡身上。
温翡从椅上站起作揖一拜,“禀大人,泊州官员已尽数来齐。”
“泊州三月初水患,朝廷立马便拨了赈灾粮和银子,不过五日后又收到了上奏,本官想问问诸位,这粮,去哪了?”
温翡一愣,其余官员都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梁昭瞅着他又问,“还有,摄政王前后派来数名赈灾大臣,一个死了,一个成了残废,还有一个倒是好好的,但经他这么一治怎么灾情反倒越来越严重了?你当本官好糊弄的是吧?”说到此,语气带上了些许怒气。
厅内陷入寂静,宋昊额前渗出了些冷汗,僵硬的站在那里。
温翡上前一步,苦着脸道:“大人可得为我等做主啊……”
哟呵。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梁昭坐直了身子,想听听他能放出个什么屁来。
“大人有所不知,泊州西北平湖一代出了一支贼寇,朝廷所拨之物若进泊州,眼下西平湖乃是必经之地,所以大半个赈灾银都被劫去……”
“是啊!是啊!”宋昊附和道。
“那上奏的时候怎么未提及此事?”
泊州郊外,雨如瓢泼,兵卫忙忙碌碌不知在运送着些什么。
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一黑一白的两个人,撑着泛黄的油纸伞。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走上前拉住一个兵卫,询问了一番。
兵卫看向那伞下的公子,见他生得讨喜,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回,“都是些淹死的人,正准备拉去坟场埋了。”
萧荧走到一处板车旁掀开那层麻布,黑沉沉的天空上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那板车上的尸体。
苍白中泛着青紫的脸暴露在他们面前,那兵卫捏着鼻子,“两位公子,天色不早了,你一个人就别在外面晃了,洪水说来就来。”
东方微亮泛白时,萧荧披着晨雾回了府朝着偏院走去,素色的衣裳被打湿。
“谁?”短短的一个字。
“是我。”轻扬的声音。接着自行推了门进去。
房门便慢慢由外推开了,萧荧进屋掩紧门。
烟雾丝丝缕缕地缓慢从铜制的香炉里升起。
窗外一片阴霾,仍旧下着瓢泼大雨,好似要把天都下个窟窿来。
梁昭眼下微青,面容疲惫,打着哈欠坐在桌旁,“你上哪去了?”
萧荧在柜子里拿出一身衣服道:“昨天在饭桌上,我观察了温翡,泊州灾祸朝廷第一时间拨了赈灾粮和银钱,可就在五日后朝廷又接到了上奏拨粮,此后便一直在各地征粮,如此算来已有一月,温翡吃糠咽菜两月按理说早已习惯,可今天他的样子分明是难以下咽。”
继而转头看向菱案上缭绕的香又道:“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房中摆件看似简朴实则价格不菲,连这熏香都是上好的。”
他不说,梁昭还没注意到这些,这香闻起来确实沁人心脾。
“泊州三十万灾民,朝廷拨下来的总共足以够他们饱餐半月,怎么会区区数日便没了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梁昭说:反正他们都穷的吃草了,还有黄金孝敬我,这些……你能不能别总当我面脱衣服?”
萧荧将臂弯上的衣服褪去,说:“是你想的太多了吧?”
“我想什么了我?”
“想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萧荧将衣服脱得只剩下个裤子,匀称白净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外。
梁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上一回还是背对着隐隐约约看得不真切,这一回倒是清晰了起来。
萧荧将干净的衣物穿好后,“你现在这眼神倒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梁昭:“……”
“准备一下,今日要去河道上巡视。”
第十八章
洪水淹了平地和房屋城内的山上却没有太大影响。
泊州地势险要,连绵不绝的山脉和平原大地,这是块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唯一的缺点就是每逢夏季多雷雨的时候,靠北边的几条河很容易漫溢出来导致水灾。
梁昭坐在轿中,捻起面前盘中的西瓜,萧荧靠在另一侧假寐,一个颠簸,还没吃到嘴里就先掉到了地上。
他掀开轿帘愤道:“干什么吃的!想晃死本官吗!”
轿夫慌忙过来点头哈腰赔罪,“大人息怒!这路被水淹了,有些打滑不好走。”
梁昭挑眉,“不好走?”上下打量了一番轿夫甩子一袖:“饭桶!连路都走不稳,换个人来抬本官。”
然后探出半个身子朝前方赤色衣袍的男子一指,喊道:“那个谁!你过来抬本官。”
宋昊回头,看了看周围的人,不确定的点了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