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派人去寻她的尸首,却怎么也找不到,也许是被野兽给叼走了。直到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见到了她,那张和我如出一辙的脸,除了桑雪不会有其他人。她将我关了起来,代替了我。我前些日子才从那里逃出来,遇到人牙子,被列入了奴籍。”
说到此处,桑锦泫然欲泣,的确与当日在夏国皇宫的宴会上巧舌如簧的那个女子大不相同。
只不过,他们亲眼见过在营帐的那个变脸如翻书一般的刺客,保不齐下一刻,她又要洒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药粉。
所以现在还不能确定她的话是不是真的。
梁昭问:“你即被关了这么久,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桑锦道:“那里面从未进来过什么人……”
她话刚说一半,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喜乐的声音由远及近。
两人对视一眼,王员外娶妻。
黑市来者皆客,断没有有钱不挣的道理,那女子虽未直言,但不难听出言外之意。
梁昭挤在街上的人群里,吹鸣唱打把整条街的人声都掩下去,新郎倌已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穿着喜服骑在一头驴上,驴头上还戴着朵大红花,一顶八抬大轿的后面是长不见尾的嫁妆,和穿着喜庆的丫鬟喜婆,娶个妾这阵仗如此之大,还是在大晚上。
花轿在城里晃悠两圈进了王员外的府里,府外门庭冷清不见宾客,两只石狮脖子上系着的红稠被夜风吹起。
前门落了锁,院中摆满了聘礼,花轿就停在正中央。梁昭悄悄靠近花轿,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味道,那股脂粉混着白 石比 的味儿。
第五十一章
不远处火光微闪,有脚步声在逐渐逼近。梁昭蹲下身挪到暗处,没有藏身之处,无耐之下他只好躲到了花轿中,很庆幸这里面没有人。
脚步声停在前方不远处。
“都备好了吧?”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都在这了,请您过目。”
“不必了,时间紧迫,快些运走。”
梁昭眯了眯眼,听着他们的对话,一阵颠簸,花轿突然被人抬起。他从晃动的轿帘看到他们出了府,绕过灯火通明的大街进了一条漆黑的小路。
轿中空间十分狭小,梁昭嗅着那股味道脑子发嗡。
他在轿中摸索着,手指在座位下方触及到了一处凸起。
梁昭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木板打开,那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许多油纸包,借着如水月色,看清了封口处印着的红色漆印。
他打开了一个,放到鼻尖下闻了一下,是萧荧给他闻过的火药味,但是这个好像是加工过的。
花楼的那个女人说王员外一直频繁的娶妾,如此算来数量不少。
梁昭蜷缩在轿中,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手心因为握得太紧而出了汗。
这些人突然停了下来,想必是已经到了目的地。他悄悄掀起轿帘的一角,看到他们的人一箱箱将那些聘礼般走。
在这些人中有两个男人的身型尤其显眼。其中一个身穿皮质上衣,肩束着兽皮,腰间别着把弯刀,刀柄用粗布裹着,这是阳关外的那些蛮人的打扮,而另一个则身着被洗得发白粗布灰色长衫,二人身边站着大腹便便的王员外。
装着火药的箱子被搬了进去。
“姜先生,你的诚意我王已经看到了,这是我王的一点心意,也请您笑纳。”北凉男人说着一口蹩脚的中原话,递给面前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
中年男人神色一动,接过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了枚镶满宝石的戒指,对着月光看了看,顺手将戒指戴上。“你家大王废心了,回去替我多谢他。”
“先生放心,我肯定带到。”
梁昭纹丝不动地坐着,听着他们讲话。轿帘被突然掀开,他与一个搬工四目相对。
“什么人?!”搬工二话不说,纵刀便砍向梁昭的面门。
这边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火把迅速齐聚将他包围在了轿中。
梁昭反应极快,短剑飞快出鞘,已经架住了对方的刀上,一脚已经踹在了他的胸口,紧接着一跃而出,在地上滚了几滚,衣裳上沾满了灰尘。
他们人多势众,梁昭一时之间也冲不出去,便举着武器目光冷洌的与他们对峙着。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轿中?”灰衫男人问他。
“先生与他多话作什么,杀死了便是。”王员外指着梁昭命令道:“你们还等什么?!宰了他!”
他一声令下,包围着梁昭的人蜂拥而上。
梁昭攥紧刀柄,火光与他的双眸一起印在刀身,寒光一闪而过,最前方的喽啰胳膊维持不举刀的姿态,甚至来不及看清他怎么出手的,便倒地不起,脖子上只留下浅浅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