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都送过些什么?”楚晏清也不知道准备什么,便只能打听自己以前喜欢送什么,以作参考。
天山诡异地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一言难尽,她迟疑道:“轰动整个仙都的事情,你居然忘记了?”
见楚晏清神色茫然,天山觉得他可能是那一次受罚影响了神智,导致许多事情都记不起来,故而道:“你早年仰慕罗刹仙尊,曾多次在仙会上大放厥词:‘小官不才,既无长技,也无珍宝,唯一片赤诚之心赠与罗刹仙尊耳,还望笑纳。’,我的老天,那可把罗刹气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那样子恨不得把你剐了喂狗!“
别说罗刹了,楚晏清自己听着都觉得过意不去,更何况心比天高的罗刹?
定是觉得遭受了莫大的侮辱。
也难怪不待见他,楚晏清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天山跟见了鬼似地看着他,道:“这么丢脸的事你还笑得出来,要换作别人早就自贬仙籍无脸见人了。”
楚晏清眨了眨眼,笑道:“都公然调戏了,我还计较那点颜面么?”
天山不说话了,像是觉得他有点可怜,落着这么个落魄境地。
楚晏清倒没觉着有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不屑于曲意逢迎,也向来来去自由随性而为,在天界是,在人间亦是。
不然他这些年在朝中也不会举步维艰,处处都要提防着有人捅他刀子。
原因无他,不与他人同流合污,也不愿趟朝堂这一滩浑水,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要不是皇帝信赖有加,他尸骨都不知寒了多少回了。
他随手折了一根菩提枝,碧绿的叶子衬得他掌心莹润如玉,天山见状,惊道:“你该不会要以菩提做礼吧。”
楚晏清挑眉,道:“有何不可。”
天山咋舌,有些感慨这人这是不把稀罕玩意儿当宝物啊,说送就送,丝毫不含糊。
就这么无风无浪地过了几日,楚晏清日日打磨着那菩提枝,终于有了形状。
那是一根青竹,竹身挺拔,枝叶青葱,节节分明,雕刻的栩栩如生。
楚晏清满意地将身上的浮屑扫去,换了华服,便抱着青竹赴会去了。
到了热闹处,许多仙官带着仙童聚在一起聊笑,或说些自己人间游历时遇到的新鲜事,或炫耀着自己不知道从哪淘来的小玩意儿,哄声一片。
楚晏清有意避开人群,便想绕道而行,却还是被眼尖的人瞅见了,有个仙官喊住了他:“瑶台,难得一见,今儿的还知赶赴仙会呢,不知道的,以为你在那天罚地下灰飞烟灭了呢。”
众仙官中有人笑了起来,连带着仙童也“咯咯”地笑了出来。
楚晏清抱着青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转身就走。
“受了罗刹的罚还是不长记性,真是无礼至极。”
“不知道怎么混进来做仙官的,你看他进呈的物什,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拿去送给罗刹估计都不会要。”
......
楚晏清听他们在身后议论纷纷,心道,他不稀罕要我还不稀罕送呢,要不是这个破仙会非要呈送些珍物,他才不舍得折了菩提枝来送礼。
天都仙台,红墙黛瓦,雕梁画栋,曲水流觞,隐隐有丝竹管弦之声。
楚晏清抬步上阶,正遇上凤鸣下来,见了他,温和笑道:“瑶台,你来了啊。”
楚晏清点了点头,将抱着的青竹微微举起,道:“我来呈礼。”
凤鸣颔首,笑说:“有心了,前些日子罗刹对你用了重刑,我本打算过去看看你,却被诸多事务缠了身,多有不周到之处,今日仙会过后,想邀你一同小聚,谢礼赔罪。”
楚晏清微微蹙了眉,总觉着有些奇怪,却也没往心里想,凤鸣实在诚恳,也不好拒绝,便应了下来。
待到了仙会,人也来了七七八八,他挑了个僻静处,跟天山一起捡着盘里的果子吃,楚晏清不想见罗刹,便托了天山将青竹一并送了过去,回来的时候天山有些欲言又止,却又什么都不说,楚晏清看他憋得坐立难安,偏头问:“怎么了。”
天山是个藏不住事的人,那心事简直是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见楚晏清问了,便也不藏着掖着:“罗刹问你呢,问你今年是不是又没来。”
说完,她又小心翼翼地憋了一句:“说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楚晏清有些忍俊不禁,他单手支颌,饮了口酒,笑里都像溶了醉意,他举杯遥祝稳坐高台之人,声色清朗:“有劳罗刹仙尊费心了。”
说罢便自顾自地斟起了酒,也不在意周遭人各异的目光,饮了起来。
甚至没再看那人一眼。
楚晏清本是不爱饮酒的,他为前堂大将军,酒色缠身会让人懒了骨头,失了敏锐,成为再也提不动刀,听不见风声鹤唳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