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迎接他的却只有一屁-股墩在地上的冲击感。
他睁开眼,见来人戴着收紧的帽子,只堪堪露出一张小脸的轮廓,逆着光看不清长什么样,那只伸出的手稳稳地扶住了行李箱。
来人脚尖在他手中一挑,那小刀便弹起翻了几圈滚进去路边的树丛中。
“还不走?”
小贼不想去深思那威力巨大的一个回旋踢竟然是个妹子做到的,捂着剧痛的胸口小声呜呜着抛跑开。
盛灼将行李箱放好,抬眼去看那呆愣在小摊旁的女子。
巧了——大大的黑色羽绒服,这人也将抽绳系起来了,黑色帽子收紧只露出一张愈发显得清丽素净的脸,额前还有几根呆毛被压在帽子边缘,此时正惊叹地微微张着粉嫩的嘴唇。
和一边震惊地都忘了嗑瓜子的大妈一同看着盛灼。
盛灼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一黑一白两只蓬蓬鼓鼓的派大星就这样静静隔路对望。
时间一度好像停止,寒风瑟瑟,谁也不动弹,若是刨除两人眼中对自己现下形象的尴尬,倒是颇有些仗剑侠客江湖再见的留白意境。
良久,女子拍拍手,“精彩啊精彩!”
盛灼严肃道,“穿的秋裤有些紧,否则可以踢得更高!”
第44章
那高挑女子一听, 乐了一下,一阵寒风吹来发觉有些冰牙, 又赶紧闭上嘴。
盛灼的眼神从手中扶着的行李箱上掠过,此人,应该是要坐火车离开的,临走之前买点水果车上吃,如果是刚刚回来,就不会纠结于火车站这高于行业标准n 倍价格的苹果。
脑子里几乎是一秒钟就完成了推理, 但是看着女子紧抿着嘴唇笑起来两个眼睛眯到一起的样子。
盛灼心中一动,开口道:“西柚医生刚回来么?我也刚到,一起回么?”
女子正是好久未见的谢溪又。
两年没见过面, 谢溪又没有变化,依然是清清爽爽, 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鼻尖的一枚小痣还是风情又可爱。可若是说丝毫变化没有, 盛灼又感觉西柚医生好像瘦了些,从前还有些肉的脸颊现在线条却格外明显。
虽然为这张原本清新温和的脸上增加了几分清丽的棱角,但是盛灼却无端地觉得西柚医生这两年, 未必过得舒服。
谢溪又听到盛灼的话, 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说什么,那话在她唇边绕了又绕,百转千回似的没说出口,最后看了眼盛灼, 只笑道, “也是巧,走吧。”
身后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的大妈看着谢溪又就要走远的背影, 坐不住了,赶忙起身尔康手喊道:“苹果还要不要了啊!四块四块,不行三块五也可以商量啊!”
谢溪又一边从盛灼手中把行李箱拎过来,一边冲大妈吐舌头比了个鬼脸。
盛灼不作声笑笑,这寒冬腊月刀刃似的冷风好似也热闹起来,好多厌恶的事情,有一个人能与你一起分担也就不算太坏。
小镇不大,从火车站走到谢溪又的诊所也没多远,加上春节,路上行人都少,更别提什么交通工具了,盛灼也不问谢溪又是怎么从诊所过来的,心安理得的走在谢溪又身边。
许久未见,两人却丝毫没有尴尬的氛围,好像这两年时间不过是眨眼间的一场梦。
“这都快要过年了,才回来?”谢溪又单手扶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抄在兜里,下巴抬抬,示意盛灼走里面。
盛灼“嗯”了一声,西柚医生嘴上说着,可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呢,毕竟在她眼里自己可是个混迹街头的危险少女,学校放假了不回家估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父母都去世了,本来不想回来的,也没个地方落脚,但是又想着回来看看,毕竟我在这里长大,总想着回来看看。”盛灼神色如常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平淡。
谢溪又微微抽了口冷气,点点头,长久的沉默下,清净的马路上只能听到行李箱车轱辘发出的“咕咕咕...”的声音。
盛灼心中暗骂自己无耻,却又开口道:“我一直看西柚医生自己住,也是一个人过节吗?”
谢溪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般,从本来就略沉的嗓子挤出低低的话语来:“唔...我自己过。因为我之前一直在国外,我父母...也不怎么管我,所以春节什么的,我统共也没过几次。”
盛灼说:“其实没有家人的话,春节没有任何意义,只不过我正好那天过生日,才会有点在意。”
谢溪又不说话了,这个久别重逢分外愉快的夜晚,说起这些沉重的话题,让她的心头有如乱麻一般,花了大力气建立起来的围墙,本以为足够坚固,可现在又是如此不堪一击,有一股剧烈而汹涌的东西正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