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这奢靡享乐惯了的少爷身子,可能把我一辈子的苦都吃完了,全凭,一个‘义’字撑着。”
说完这番话,阿枭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缓了一会儿他起身,本想就这么走了算了,但是临到门了,还是开口道,“你只需要记得,我都是在为你打江山,若是换个旁的人,我早回家过逍遥日子了。我不想青枭社,更不想你,沦为贺家的走狗。”
“青枭社是我的心血,而你,始终是我的义兄。”
“等你在高处站稳,我会自己离开。”
盛灼醒的时候,刚适应了白天的光线,就看见四个面带期待的脑袋凑在她的上空,轻轻地,一个比一个还轻地说,“老大你醒啦...”“你要不要喝水呀...”“你还记得我是谁嘛...”
盛灼不想和这群妖怪说话,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们。
四个人又窃窃私语了一番后,直到大C将阿枭叫来,房间内才恢复了平静。
阿枭将四人赶出去,将一束鲜嫩欲滴地小雏菊放到床头的花瓶内,带着笑意对盛灼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小姑娘,以后出息了别忘了哥哥我。”
盛灼闭着眼睛浅浅笑了一下,道了句谢谢。
阿枭在床边坐下,却听盛灼哑声道,“贺仙仙是不是说要用我来交换冰姐?”
阿枭沉默良久,“是。”
他看到盛灼眼皮轻轻颤了颤。
“那如果我当时小心些不被他们抓到,冰姐是不是就不会死了。”盛灼问。
阿枭低下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就算没有你,贺仙仙也不会放过冰姐,我和她相识五年,从没见她真的开心过。我多少次劝她离开翁培,可是你看,她不舍得离开,还得不到结果。她就是在折磨自己。”
盛灼叹气,不再说话。
一周后,盛灼坐在轮椅上被推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医务室躺了能有半个月,现在身上除了打着石膏的腿还没好之外,其他的小伤都已经不妨碍她自己行动了。
阿B将她送回来之后就去健身房训练了,只剩盛灼一个人坐在轮椅上静静待着。
因为她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玄关处的小台面上,放着个空的玻璃瓶,在夕阳下折射出温暖的光芒,小小的瓶子上粘着的标牌已经模糊不清了,甚至瓶盖合缝处的小圈都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
依稀是个老式的香水瓶,下面镇着一张纸。
盛灼抽出那张纸,字迹潦草,有的甚至要她看好几遍才看得懂。
“小盛灼,我料想你会因为我的死而难过自责,所以在下楼前写下了这些话。
因为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我,我实在是很欣赏你。却让你因为我遭受这些荒谬的苦楚,将死之人也只能说句抱歉。但我绝非是为了你去赴死,那贱人想我死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孩子没了必然会迁怒于我,我早就清楚。
这一天或早或晚,总会来临。
我整日沉浸在在做三的自责中,顶着那贱人随时可能杀了我的恐惧,我的每一天都在赌。可是比谁都清楚他绝不可能放弃荣华富贵的,是我。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实的也是我。
我这一生,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单有一个翁培。
我把他看得比我的命还重,直到我终于确信他也不属于我了,精气神便就随他去了。多少次我看镜子里的自己,哪里还是我呢?
你一定要原谅我的软弱,我累了。
这人世间在我看来皆是疯癫,如有机会,我再好好来过一回。
——韩小红”
第43章
纸的背面是一个配方, 是韩冰答应的,给她纱布的配方。
她只草草看了一遍就将那纸折起来。
就是过去这么久, 她还是没有真正把死亡和那个喜爱穿红裙的如妖如魅的女子联系到一起。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那个夜晚韩冰微醺着要来吻她的窗前,看到这个或许被韩冰小心保管了十几年的香水瓶。
她才真实地生出颓然的无力感。
盛灼艰难地通过一只手将轮椅推到窗前,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晚迷人醇厚的酒香。
韩冰说看这世间皆是疯癫。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是与非,韩冰做错了么,确实是做错了, 刨去翁培这个大众男人的贪心,贺仙仙也被她置于丈夫精神□□双出轨的不仁不义之地,这么一想, 或许贺仙仙这么恨她也是可以理解。
可韩冰又在哪里做错了呢,那个让她就差把心捧出来的男人, 在和她在一起时为了前途选择了贺仙仙,她被迫成了小三, 就这样,那个男人依然不放过她,不断给她扭曲的希望, 纠缠了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