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手下的兄弟,可以进入到正经职位,最起码要站在阳光下。”
阿枭和许小波面面相觑。
“那我们还是□□么?”
“如果不碰黄赌毒不碰违法的事情,你们还能坚持下去的话,你们也可以继续□□。”
盛灼笑着说。
二人不再说话,前后推搡着出了会议室。
将桌面整理干净,盛灼看着会议室上方新安装的投影仪,又看看桌面上的电脑。
掏出手机给刀疤发了个信息。
五分钟后,十几位血气方刚的大哥兴致勃勃地挤进会议室,以刀疤为首个个双眼发光精神抖擞。
处理黎清刚时,这些有地位的头目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军师和主要战力都是盛灼,是以他们还以为又有什么大场面。
闲了几天筋骨都痒了。
待他们坐定,盛灼微笑着敲下空格键。
窗帘将室外的光亮都遮挡个干净,当众大哥清楚地看见投影幕布上缓缓浮现的四个大字时,都陷入了一种魔幻的迷茫中。
【中华之剑】
灰白的色调,摇晃得人想吐的镜头,努力冷静却又难掩怜悯的旁白,几乎不费半点力气,暗沉的空间内便弥漫上压抑的沉重。
盛灼轻轻地退出去,隔着会议室门上的小玻璃看去。
青枭在省城的这些人,在阿枭的带领下,干不出强制吸毒强制□□的事情,买家和从业人员基本都是自己找上门的。
也不是没有人表达过不满,显而易见,这样销量和利润好不到哪去。
但都被阿枭压下来了,庆幸的是,青枭成长起来后,可以通过渠道垄断和二手贩压价来降低成本,勉强维持和红風山魁相当的进账。
这都是后来许小波告诉她的。
虽不至于为青枭的罪行开脱,但至少让她觉得还有得救。
十几人的会议室里分外安静。
能跟着阿枭的,自然坏不到哪去。只是时代和大环境让他们对于贩卖毒品感到麻木,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都不了解真正意义上犯毒瘾的人是什么样子。
他们是负责数钱的,手下的小弟才是活泛在毒品与吸毒者之间的第一见证者。
盛灼并不能确保每一个青枭成员,都能戒掉这些黑色产业带来的巨额利润。
只期盼能通过头目,尽量约束。
她看到有些大哥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当然也有几个仍是满不在乎,一会儿挪挪椅子一会儿点根烟。
她不再继续盯着他们,背上包离开了。
这是个疯狂的年代,数不清的年轻人放下书本走进地下,走进这个似乎谁更狠辣谁就能做老大的世界。
他们都和光头大叔一样,梦想着有朝一日,振臂一呼群声齐喝、房子车子票子取之不尽、莺燕环绕软玉温香。
单薄脊梁支撑起脆弱的胸膛,明明是一颗尖锐石头都能刺穿的脆弱。可他们无畏无惧,只因胸膛内燃烧着熊熊热血,似乎热血不灭,就能以利金浇筑骨骼,以钢铁铸就意志。
是,他们大可以称得上是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可,
那些吸毒吸得极度痛苦抑绝望而终;赌博赌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嫖得妻离子散满身疾病的人呢?
也大可以说他们是自找的,若是有自控力,何愁染上这些苦难?
可以这样算么?
这是盛灼看完《中华之剑》后最大的疑问。
即使刨除那些非自愿,被强迫接触黄赌毒的人。剩下的...可以这样算么?
第98章 金芮
省城老城区, 栋栋老旧的筒子楼斜扭着穿插在泥泞的黄土地上,密密麻麻的小窗户或亮起昏黄灯光, 更多的都是漆黑而空洞地张望着。
那些灯光,仿佛是被遗弃在时代淘汰掉的旧土上。
在两条街外,是繁华的闹市,玻璃外壳的高大建筑拔地而起,将城市的空间切割成立体又冰冷的碎片。
相隔不足百米,已经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小巷的路灯早就爬满污迹, 灯泡忽明忽暗地兹拉响着,凑成团的小飞虫成了那年迈的老灯泡最后的追随者。
“芮芮回来啦?”
坐在矮小门洞中乘凉的老婆婆,一边摇着草扇一边向路过的短发女生打招呼。
“欸, 王奶奶身体倍儿棒哈。”
短发女生穿着个长袖冲锋衣,皱皱巴巴的衣服手肘处已经泛了白。下半身却搭了个大花裤衩子, 显得很奇怪。
正是绿萝。
她两只手都拎着水果,举手摇晃着打招呼时, 塑料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王奶奶笑眯了眼睛,干瘪的嘴唇下仅剩下几颗老牙在坚守岗位,露出个喜呵呵的表情, 应了声:“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