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是死亡率最高的监狱。
2005年6月9日,晚七点。
第六女子监狱迎来了一位清瘦的女犯人。
正值饭点,近千名身着橘色狱服的刑犯齐聚饭厅,交谈声辱骂声络绎不绝。
“我看你-他-妈就是犯贱!”随着一声怒喝,一名身材壮硕的短发女子将餐盘摔在另一长发女子的脸上。
那短发女人站起来,近两米的身高令她看起来像是一座小山,脸上横生的肥肉挤在一块,蒲扇似的大手向下一捞。
拽着头发径直将那一身汤汁的女子提了起来。
“说啊,你是不是犯贱?”短发女子声音亮若洪钟,狠厉的眼神刺向手中的女子。
周围顿时响起阵阵嬉笑,除了坐在附近的怕殃及无辜端着盘子走了,剩下的大多看热闹似的浑不在意,甚至还当场下注赌那长发女子会不会尿裤子。
门口的狱警见状只是轻微皱了下眉头。
“不...不是..”长发女子皮肤白皙面容清姣,黄绿色的花菜汁也未能覆盖住遮掩半分。她紧紧闭着双眼,全身抖得像刚从寒潭中爬出来似的。
“不是你今晚就和肥山一块洗澡啊。”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整个饭堂爆发出哄然刺耳的笑声。
女子顿时面若死灰,从那紧闭着的眼中不住地流出泪来。
被唤作肥山的壮实女人,用从肉-缝中挤出来的眼神狠毒地巡视一圈,没找到是谁说的话,方才冷哼一声作罢。
“亲一个!亲一个!”开始有人恶劣地鼓掌起哄。
盛灼便是在这样一个时候,走进了饭厅。
临时的白色狱服在她身上显得有些肥大,常年不见阳光的脸透着些病色的苍白,双眸直直地看向前方,像个摆在玻璃柜里的精致娃娃。
饭厅内闹哄哄的声音停滞了一瞬,随后又掀起了更热烈的尖叫声。
肥山身形一震,立即松开了手里的女人,咧着嘴朝盛灼走去。
“妈的一年都不愁没热闹看了!”
“这小白花谁放进来的哈哈哈。”
“有意思有意思。”
“你看她那小胳膊又白又细的...”
“嘘嘘嘘,肥山过去了!”
一道道毫不掩饰的交谈声清晰地传进盛灼耳中,她拿起一个空餐盘走向了打饭区。
盛灼将餐盘放在台上,打饭的中年妇女却只是歪歪嘴角,手里的铁勺往菜盆里一扔,没有一点要盛饭的意思。
“哈哈哈哈你们快看新人还想吃饭!”
尖细的声音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盛灼彷若听不见一般,毫无波澜的眼睛定定看着打饭的妇女,把餐盘向前推了推。
“小美人儿,哪里来的啊?”
肥山已经走到盛灼身后,抬手就要去摸她的头发。
盛灼鼻尖飘来了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眉梢微微一动,向旁边退了一步,躲开了肥山的手。
苍白的脸上没泛起一丝波动。
肥山舌头在嘴唇上裹了一圈,毫不在意地捋捋头发,“我看在你刚进来的份上好心告诉你,别做无谓的挣扎,死在这里头可就不值当了。”
盛灼僵直的目光终于爬向了肥山的脸。
高大的女人以为这个人偶娃娃般的小姑娘被自己吓住了,笑了起来,“朱姐,给她打份饭。”
“来,到我这来,”肥山手里拿着盛满食物的餐盘冲盛灼招招手。
饭堂内的声音小了不少,都在瞄着这边的情况。而刚刚被肥山扔下的长发女子,听到这番熟悉的话,不由得小脸一白,揪住自己的衣领,望着盛灼的眼神尽是担忧。
只因为两天前她拒绝了肥山,所以她现在要遭受这样非人的羞辱。
视线中心的盛灼和肥山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众人只见那纤瘦的小白花,缓慢地歪歪头,从一直紧闭的唇中吐出一个无比清晰的字:
“滚。”
女人们沸腾了,有人尖叫着站到桌子上鼓掌,有人震惊地口-爆脏话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饭堂内仿佛变成了群魔乱舞的罗马斗兽场。
就在此时。
“叮——”晚饭时间结束,狱警立刻用电棍捶着饭厅的门,大声喊道:“收拾好东西排队回寝室!收拾好东西排队回寝室!”
盛灼不吭不响,甚至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就那么看着面前比她高出两个头的女人。
肥山竟怔愣住了,她看着盛灼那双漂亮的眼眸,升不起一点邪念。
因为她从那双眼睛中看到的,是赤-裸裸的冷酷,和野兽狩猎时的一模一样。
那种理智的疯狂。使人心颤。
不知不觉间,肥山满腔的怒火被一种来自哺乳动物天生的直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