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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四十五,四个人准时到达沧海大学附属幼儿园门口。
幼儿园还有十五分钟放学,门口人群熙熙攘攘,都背对着他们往栅栏里面看,他们大多穿着白色衬衫,挎着个绿色布包,形象整齐划一,好像给家长也定做了制服。
学校里什么时候有穿成这样的人?
一个扎俩麻花辫的姑娘离他挺近,站在队伍最外圈,言开霁上去搭话,“同学,你也是来接孩子的吗?”
小姑娘一点点扭过了头。
只见她素白的脸上,压根就没有五官!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一群鸡蛋人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在言开霁那一声深情的“同学”呼唤下,从前至后,挤在栏杆前每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家长, 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后浪推前浪地回过头来, 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唯独脸上都是一片空白!
浑身毫无异样, 只是脸上没有五官,就像光秃秃的鸡蛋表面。
言开霁飞快给他们取了个外号叫鸡蛋人。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比在寝室的时候好了很多, 因为他们终于拥有了武器——刚去教学楼拿出来的校训板。
人手一块, 爱学校,有好报。
在第一个鸡蛋人吼叫着朝他扑上来的时候,言开霁抄起校训板,照着它的脸就是一下,红底黄字的“乐”严丝合缝贴在它的脸上, 交合处瞬间传来铁板烧灼的滋滋声——
这位鸡蛋姑娘顿时发出痛苦的嘶吼, 她的声音和正常的人类没有丝毫区别, 还在喊着“救命啊!杀人啦!”
后面的鸡蛋人们似乎是畏惧了, 他们光秃秃的脸上没有表情, 但脚步却带了犹疑,就在他们犹疑的几秒里, 鸡蛋姑娘轰然倒在了第一线,她的脸上已经变成了熟透的通红。
与此同时, 冯浩然举着一块“学”从后冲来, 趁鸡蛋人们不动的时候,拉着言开霁就往远跑。
言开霁跟着他跑到一块灌木丛后, 才发现另外两个人不见了, 不由得问:“谢潮生呢?”
谁知道冯浩然也挺奇怪,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刚去拽你的时候还在,转身就不见了,这块这么多人,你还想挨个打倒啊?”
“你看它那样,我不打它,它就要打我了,到眼前了哪能不打?”言开霁说:“咱来接孩子,待会儿孩子就出来了,这么多东西,我都怕把孩子吃了。”
冯浩然没吭声,他看了眼表,“还有十分钟,这堆东西挨个打都打不完,这局真他妈狠。”
言开霁顿了一下,思考着问:“估计不是叫咱硬接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要翻进园里,用我们聪明的大脑自己去找孩子?”
他舔了下下唇,目光朝着幼儿园的另一头游离而去,“后院那墙不高,你翻过墙吗?”
冯浩然神色怪异地看他一眼,“那我可从来没翻过,我是很守规矩的乖学生。”
“有病。”言开霁回头瞪他,扒着灌木丛悄悄挪到另一头,“那这么着,你就负责干点别的,去把那帮鸡蛋吸引走,我就从大门进去抱孩子,完美配合。”
说话间他已经走了两步,冯浩然赶紧跟了上来。
后院的情况和前院截然不同,前院只有一片平坦的栅栏,叫鸡蛋人们堵得水泄不通,但后院整个由一堵环绕的围墙围了起来,一棵大树从中探出半个身子,打下大片的阴影。
言开霁盯着那树看了好几眼,始终没能确定,问冯浩然:“原先这块儿有这棵树吗?”
冯浩然木着脸摇头,“好像……”
诡异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但是没关系,当诡异成为了一种习惯,接受就成为了一种日常。
言开霁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接受,接受毫无意义的规矩框架,接受拿刀抹平棱角,接受生活就该低着头,就该按照家里的安排做一个泯于人海的寻常人。
当然,他不愿意,他觉得自己就该天生特别,年纪轻轻和暮气沉沉明明就应该是一对反义词,他才二十岁,明明是最该张扬的年纪,怎么就非要像老头子一样按部就班的过呢?
他一直觉得,那些所谓“成年人的世界本该如此”,都是人自己给自己套的枷锁,人不应该被限制在一种活法之下。
甚至当他发现,生活了三年的校园突然变成了一场大逃杀恐怖片,他竟然有一种“生活确实该多点刺激了”的感觉。
但何初谦的事情让他开始反思起来,也许这场恐怖片的背后,藏着更多等待他们思考的东西。
“这么着,我帮你先上去,你到那头接应我。”言开霁望着眼前高大的树干,压低了声音。
俩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鸡蛋追上来,这才把校训板放在地上,先帮着磨磨蹭蹭的冯浩然上了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