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开霁最初听说这事的时候,还觉得这老师也不容易,毕竟他平时人还不错,但现在他是真的很想投诉一下给他们出这小组作业的人,一定要一天都不让休息的吗?
直到回了520,一人泡上一碗自热米饭,冯浩然还在那哀嚎:“这是啥小组作业啊,赶着去让谁投胎啊?”
言开霁说:“可能咱是大明星吧,急着赶场,活儿密。”
冯浩然朝他的手机努努嘴,言开霁知道他的意思,每场作业都有特定地图,上次也是碰巧,考研教室恰好在演艺厅的楼上,他们才能顺道去看一眼。
但学校的附属幼儿园在体育场另一头,和演艺厅毛关系都没有。完成这门作业之前,他们估计够呛能去。
他也想知道真真有什么秘密,尤其是和谢潮生有关的秘密。
谢潮生和宋雨至没走,他俩拿着手机,一人亮出一条姚盼春的钉钉消息,意思已经摆得很明白了——
一块吧。
言开霁现在对于谢潮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一方面他觉得这人身份不明,且很可能是冲着顾游来的,哪怕他确实不害人,还多次出手搭救,也应该有一些起码的警惕心。
另一方面,他又确实在几天的相处中对这人产生了点盲目的信任,他也讲不明白是为什么。硬说的话,可能是这种能并肩作战的人对他有种天生的吸引力。
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反正520的屋里还是昨天的老样子,吃完饭坐了会儿,言开霁倒了点瓜子出来,从阳台拿了麻将桌,麻利地在地上支好了。
然后他朝谢潮生笑了笑,“待着也是待着,一块玩会儿吗?”
一切都有界限,跨过界限是危险的,因为一旦跨过界限,也就没有退路了。
这当然不是言开霁说的,以他那贫瘠的文化水平说不出这样的话,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说的,来源是言开霁可能猴年马月才能再还回图书馆的《罪与罚》。
谢潮生和宋雨至在地垫上款款落座,麻将分发完毕,摆了桌子四个长条。
言开霁除了上课的时候不专心,其它时候都很专心,一看这把牌不错,正在闷头计算,却感觉到对面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抬头,谢潮生的目光就和冻在自己脸上一样。
他现在不太能直视谢潮生,一看到这人,就想起来昨天晚上的梦,那可不是一个兴乱想的梦。
言开霁装模做样地低下头,装模做样地把左边的三条摆到右边,右边的大饼摆到左边,直到所有人都坐定了一起看着他,他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好了,咱们开始吧。”
言开霁连赢五把,自他学会打麻将,手气就没这么好过。
人在接连串的倒霉之后,就总能迎来一点曙光,不幸不会一直钉在一个人身上,宋雨至除外。
在第五次成为输家之后,宋雨至拍案而起,差点连桌一起掀翻,“这还能不能玩了?”
谢潮生淡淡睨他一眼,“别输不起啊。”
这句话的背后似乎隐含了什么,宋雨至神情一滞,随即懒洋洋道:“不玩了不玩了,今天手气不行,我看书去。”
冯浩然正到兴头上,现场变成三缺一,心碎地拿起了他的《考研单词大全》。
言开霁刚扶着梯子要站起来,谢潮生突然从对面坐过来,“说点正经事儿吧。”
突然逼近的体温让他瞬间挺直了,在听到那句话时,他以为谢潮生自己玩不起了,因为一局没赢,准备把这间寝室一锅端掉。
结果谢潮生神情如常道,“小姑娘爱吃糖,带点糖去吧。”
言开霁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我们这儿没糖啊。”
谢潮生一挑眉,指着顾游的桌上,“那儿不是吗?”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顾游桌子的最里面,就躺着整整一包大白兔。新的,连封都没拆。
言开霁发誓,自己之前把顾游的桌子翻了个遍,绝对没见过这包大白兔。
顾游回来过?!
他拎着大白兔的手指白皙修长,谢潮生的目光在那指节上停留了一瞬,言开霁下意识将大白兔往回收了收,总觉得他眼神里有些别的东西。
但他没心情纠结那点东西,顾游桌上忽然出现的大白兔,完全让他刚刚平静一点的心绪彻底颠覆了。
冯浩然正在专心致志地学习,他打算换专业去学金融,每一个复习的日子都很宝贵,这学校闹鬼也不分个时候,非要祸害考研人,简直缺了八辈子德。
受这种书香氛围感染,言开霁再度打开电脑,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赶紧把下下周的期末论文也一块写了,学习的事对付了事了,等出去能多玩几天。
谢潮生拿走了他的古代文学教材,坐在那看诗。阳光顺着他侧脸打下来,将他浑身气质都镀得软了几分。乍一看,还是幅清隽雅致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