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淅淅沥沥拍打樟树枝叶,叶檐垂挂连成的水帘在地面汇成一条小溪,哗哗留向地下水道。
他额前的碎发还在往下滴水,却遮不住他失落的眼神,手不止地颤抖,无神地望着来往的车辆和脚步急匆的人们。
“早知道打车了,手机也没电,啧,烦死人。”
陆言辞梳了梳粘在额头的头发,咕哝:“傅十六会怪我突然跑了吗……他应该还没醒,就算醒了,以他的脾性能来找我就怪了。”
他到底在奢求些什么呢?
喜欢傅余晚本就是妄想。
很久之后,车多了,行人少了,陆言辞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的双脚就像钉在原地,好似要等一个人来才会动。
傅余晚给陆言辞打了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回回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敢不接我电话,陆言辞,等我找到你,你就死了。
穿过熙攘的马路,男生一身白衣撑伞奔跑的身影出现在路口,闯进陆言辞的视野。
他眸中闪过亮光。
雨下这么大,傅余晚真的来了……
傅余晚神色匆匆四处寻找,脸色和雷电一样苍白,雪白的裤脚沾上几款污渍,衣摆湿了大半,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
或许真像倩一荆说的,傅余晚是喜欢他的。
陆言辞不知道该惊喜还是激动,液体滑落脸侧的那一刻,他迈出步子,越过重重障碍迅速抵达男生跟前,钻进他伞下拍着他的肩:“傅十六,我在这!”
“你智障吗雨下这么大伞都不撑,是想生病还传染给我吗!”傅余晚唇无血色地骂道。
陆言辞这时候还笑得出来:“不会的,就算我生病了我也绝对不会传染给你”
“真是个傻逼。”
看着他,傅余晚也不知道眼眶怎么红了,波澜的水在眶里翻涌,和雨水一起浸湿模糊了眼。
“为什么总是一声不吭就跑!”
傅余晚抱着他不放手。
“你知不知道,在你发那条消息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多害怕,我以为你等不起我去找别人了,更以为……你不要我了。”
陆言辞心里悬挂的东西,忽然毫无负担坠下去了。
眼里除了雨水,就是面前人的倒影。
他捧住傅余晚的脸,抹去将落的眼泪,柔声道:“十六先别哭,你要记住,我不会找别人也不会不要你。”
风撩起男生的半湿半干的短发,傅余晚一脸幽怨道:“以后你再不声不响离开,就给我滚蛋!滚远点永远别让我看见你!”
面前的人轻轻笑了笑道:“那我滚了,你会来找我吗?”
“想得美,只有这一次。”
“本来还挺感动的,被你这一番话说的,有点伤心,小十六真无情。”
傅余晚嘴角藏着不容易被发现的笑:“那你就在这伤心着吧,我回去了。”
“哎……”陆言辞拖长尾调,拉近两人的距离,“不伤心了,我跟你一起。”
“小十六,我有点冷啊。”
“所以?”
陆言辞扣住他的手,牵着一晃一晃,弯眼道:“这样就不冷了。”
傅余晚被他逗笑了,没有甩开他的手:“神经病。”
车鸣着笛,雨珠时不时在坑坑洼洼的路地炸起水花,融入哗哗水流。
他们拉着彼此的手,十指相扣,慢慢悠悠行走在雨中。
第40章 就是你的了,辞哥
陆言辞正蹲在傅余晚家门口,望着铁门外飞奔过的流浪猫。
该怎么说呢,其实他也不算被赶出来,主要是傅余晚进屋看到了什么,板着张脸动作利索推他出去,说处理点事后啪嗒把门给关了,搞得陆言辞一头雾水。
小十六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陆言辞抓了抓头发,瞥见透出光的阳台,眉梢轻轻扬起。
傻坐在这啥也不干,不是他的风格,虽然这么做会挨一顿揍,但也好比做守门石。
屋内。
傅祎浅跪在地上,小心地拉扯刚过来的傅余晚的衣摆,轻声:“你进来干什么?我不是发消息给你先别回来吗?”
“没看到。”
吐完字,傅余晚冷冷地扫视沙发上正襟危坐的男人,还有旁边忧色满面的女人。
傅谷和顾清蓝。
他名义上的父亲和后母。
傅谷一个飘忽的目光下来,傅祎浅都呼吸停了一拍,瑟瑟地收回手,恨不得将头埋进胸口里。
傅谷,一个古板狠厉的严父,连母亲都要畏惧他三分,何况是身为女儿的傅祎浅呢?
傅余晚锁眉,闪过白光的杏眼充满道不出的厌恶,和傅谷对视三秒,他冷若冰霜地扶住傅祎浅的手臂,在她惊惧的眼神下启唇说:“起来,别跪。”
“不行,晚晚……”傅祎浅不敢看傅谷那边,她知道他的表情肯定不好看,于是小声说,“我打架逃课不是一次两次,爸爸罚我跪着算仁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