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梁云止答得简约。一如以往。
空气中有心破碎的微细声响,除了梁云止自己,无人听见。
傅行歌关上门后,进入私人空间的舒适让她很快投入到书本里,对门外男子的心事一无所知。
那段时间里,傅行歌每天早上都能吃到梁云止做的早餐,而且梁云止决不打扰他,都是把早餐挂在门把上。有时候他会敲一下门,有时候会不敲门,有时候恰好一起出门的时候,他会干脆把小饭盒递给她,自然得好像已经成了一种长年累月所形成的习惯。
习惯是很可怕的。可怕到当你失去之后后才明白了它的重要。
梁云止有可能会出国的消息,是在一次午饭中陆教授忽然聊起来的。
陆教授说化学系有一个交换生的名额,他推荐了梁云止,对方欣赏梁云止的论文,对他非常感兴趣,希望有机会能与他面谈。正好有一个负责的教授会来京,便询问能不能先与梁云止见个面。
陆教授说:“当然,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因为这是我跟他的私人交情,他才提出来的见面。交换生的材料和相关事宜,只要走程序就可以了。我朋友主要是对你正在进行的那个论文选题非常感兴趣,那也正好是对方的研究领域。”
梁云止要出国去了吗?
傅行歌莫名觉得碗里的煎鱼排忽然就寡淡了。
傅行歌也有出国的计划。不过那个是在她大三之后的打算,她的计划是在国内先考了研究生,然后考一考国内的博士,之后再到国外去试一试留学生活是什么样的。可是梁云止怎么现在就要出国了呢?
梁云止和陆教授轻声讨论着,并没有避开她的意思。但是傅行歌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他们在讨论什么了。
梁云止这就要走了?
他是不是太过分了――她的意思是,怎么能比她的计划要快那样多?
3
傅行歌报考了托福和雅思,还开始着手写研究生的毕业论文。
这些工作和功课占用了她大部分精力,所以,她很少再花费精力去思考顾延之的追求是否会给自己带来困扰了,更不会思考和梁云止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会比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更好效率更高。
当然,那晚在地铁上因为靠得太近而发生的那点儿心跳和脸红,也被她干脆地抛在了脑后,
她整个人都变得比以前更沉默更清冷――以前是生人勿近,现在已经是一种孑然孤立的气质了。
但对于顾延之来说,这样的傅行歌却变得更加好相处。因为每当他去送花的时候,他再也不必把花安置在傅行歌门上花篮里了,傅行歌会接过他的花或者礼物,然后顺手放在一旁,说谢谢,然后才关门。
当傅行歌要出门,顾延之提出要接送她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上了车。虽然不管顾延之如何逗她讨好她,她在车上绝大部分时间都保持了沉默寡言的冷淡。但是对于顾延之来说,这已经是有进展了,因为她终于肯吃他带来给她的饭了,虽然她仍然不肯花时间和他一起去约会。
傅行歌不再拒绝顾延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需要花费时间。
她不去关注也不知道论坛里那个已经久没动静的帖子又轰动起来了:傅行歌接过了顾延之送的花,傅行歌上了顾延之的车,顾延之送傅行歌回宿舍进门了。
照片一张又一张地被上传,大家一窝蜂地恭喜顾延之终于追到了冰山系的天才少女。当然,也有不少喜欢顾延之的女生哀号痛哭。
傅行歌对这些一无所知,她也不想去知道。她只知道梁云止一切顺利的话,大概七月份就会离开。
而她不大可能在七月份就申请到梁云止所去的那所学校――不过如果她很努力,再加上母亲的支持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她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出国,她只是不由自主地去做出国的各种准备工作而已。
除了凭空给自己强加的功课,傅行歌去实验室的时间依然很多。
为了节省时间,她依然吃着梁云止做的早餐,梁云止做的午餐,梁云止做的晚餐。有时候在宿舍吃,有时候在实验室吃。吃的时候,她脑子里还在想着专业相关,手里还拿着实验资料――几近废寝忘食。
对于傅行歌来说,吃饭从来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事情是她莫名其妙的生出来的这种紧迫感。
傅行歌把这种紧迫感归结为自己的不甘心而非害怕梁云止会离开。
这和她刚进这个学校时,在周围听到梁云止的名字如雷贯耳而产生的那一种紧迫感是相似的。
她忘了去分析,为何她所有的紧迫感只来自于梁云止,为何不想让梁云止离开,为何只有梁云止才能让她不害怕与人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