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任身边也带了一个人,却不是许渊,贺知意不认识。对方看见贺知意的那一刻明显怔愣一瞬,那情绪稍纵即逝,并不明显。
贺任并不想跟她扯上关系,贺知意明了。
楼从心看清来人显然也有几分惊讶,忙带笑起身去迎。那位纪助理拦下楼从心,自行领着商望津和贺任落座。贺任和商望津的助理各自立于一旁。
此番所谓的“出差”,显然也有一部分不在楼从心计划之内。比如商望津会亲自到场,开市来的人又是贺任。
桌上已有人备酒,楼从心很是明事,带着贺知意起身敬酒。
“商总,贺总,好久不见,我的学生不善饮酒,我代她先敬二位一杯。”
贺任轻笑,示意着抬了酒,浅酌一口。商望津的目光才堪堪从贺知意身上挪开,贺知意被看得浑身不适,眼下却不得不跟着含笑表示敬意。
期间贺任仍忍不住打量贺知意两眼。
气氛诡异,在场明了其间缘由的,楼从心算是其一。至于贺任和商望津之间是否有过更多交涉,在场除了他们二人都无人得知。
敬酒结束,楼从心跟贺知意重新落座,贺知意微垂着眸思量。商望津能查到她的头上,又怎会查不到她之前的情况,怎么查不到她跟贺任先前的关系。
这次的“出差”,大概是特意为她准备的,连楼从心都被蒙在鼓里。
“楼经理的学生?”
贺任看似笑问,又不像在笑,问话也仅仅止步于此,像是单纯好奇,叫人无法揣摩更多意思。楼从心本准备开口回应,商望津却先一步接过话去。
“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的女儿。想必贺总并不陌生。”
贺任的笑容像是僵在脸上。
贺知意,这个他曾经收养过的孤儿,如今竟变成了商望津的“女儿”?是真的女儿,还是他理解的另一种“女儿”?贺任不得而知。
贺任看着贺知意,贺知意忍着不适承受对方的打量。
只是一眼,贺任便像是确认了答案。
贺任暗自冷笑,商望津这个老狐狸,这是故意给他下马威看。也是荒唐,留个种留到他贺任的手下。
“缘分,缘分。”贺任淡言。
气压太低,低得贺知意无法忍受,藏在桌下的小指开始不受控的轻颤。她找了个尚可的缘由离开房间,楼从心关心一句,由着她去。
楼从心表面带笑,如今也算看明白了。
连她也成了这荒唐局中的一子,连带着贺知意一起。她不明白商望津意欲何为,但把贺任亲自叫来,肯定是有别的目的。
“我听说,贺总的儿子即将学成归来?”
商望津缓缓开口。贺任闻言有些不明就里,但多年游离商圈,不至于失了分寸。
“有劳商总关心,犬子顽劣,不成大器。我想我们,不如谈谈合作的事。”
商望津接过话去,说话间抬酒,转头朝贺任敬上一敬。
“可我听说,贺总的儿子,对我这个女儿,很是上心。”
商望津的这番话,如同一根毒刺扎在贺任心间。贺知意曾是他的养女,商望津想来已经知道,甚至调查过更多。
商望津眼下这番说辞,明显不顾外面那位“女儿”的颜面。他只是在找一个筹码,一个更适合于生意谈判的筹码。
贺任轻笑。
“商总多虑了。”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去年贺总的儿子还不远万里回国,孤身去往平城,陪我那个女儿,在酒店过了一个‘好年’。”
楼从心有些愕然,当下佯装镇定,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应在场。
她明白了贺知意正在被商望津当作筹码,而商望津当下只是在确认,确认贺知意这个筹码是否可用。
可贺知意是他的亲生女儿。
楼从心攥着手,深深看了商望津一眼。对方老成得意,不觉丝毫不妥。
贺任端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掩盖在西装领下的青筋隐隐暴起。
“看样子,贺总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
“也怪我这个做长辈的多虑,关心则乱,但也查到不少东西。当然,我相信贺总也能理解,毕竟都是为了孩子们好。”
“也要感谢贺总收养我的女儿,贺总的儿子,没猜错的话,肯定以后的路都安排好了。只是这种事传出去,对您那位儿子的名声,想来多少也会有影响吧?”
“啊……实在抱歉,我老了,人老了,记性总归不太好。知意现在是我的女儿,跟您儿子没关系了。不好意思,来,贺总,敬您一杯。”
贺任忍着愠怒,笑着回敬。
贺临礼本自有打算,但贺任一生从商,商圈关系利益错综复杂,他如何舍得轻易脱手,自有交给贺临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