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妪见谢文琼陷入沉思,不由又问了一遍,道:“小师太,难道你果真认识此人?”
谢文琼回神,道:“不认识。您说,这大皇子府门口,只有一个头颅么?”
那老妪道:“不错。”
“身子去了哪里?”谢文琼思忖道,“也不知这身子上会不会留有痕迹?”
她这句自言自语说得极轻,那老妪没听清,问道:“小师太,你在说甚么?你要是不信啊,也没法子了,那大皇子府中的下人早把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谢文琼道:“没有不信,多谢您。”
那老妪道:“没甚么,没甚么。小师太,你是要买菜罢?瞧瞧老婆子我的菜,都新鲜得很嘞……”
谢文琼点了点头,胡乱挑了些菜,便匆匆离了街市。
她闷头走了一段路程,才在心中思索那个她一直回避的问题——现身在楼船上的人,真的是岳昔钧么?
第94章 枪尖将至危机险险
谢文琼是断然不信岳昔钧是杀郑艮的凶手, 她信岳昔钧并非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之人。
但楼船上的人是否为岳昔钧,这便难以判断。楼船鬼书火焚,和郑艮被杀, 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
谢文琼本是半个方外之人, 不该过问这些世事, 平白增添因果,但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内中有更大的阴谋——而这阴谋与她明珠公主也有关。故而,她不敢置身事外。
谢文琼将菜送回莲平庵, 换了禅衣, 乔装一番,先往大皇子府去。
府门处果真被收拾干净, 没有半分血迹。大门似乎是仓促上了新漆,新亮新亮, 且散着一股气味。
谢文琼隔墙听了听, 府中安静极了,不闻半点人语声。
谢文琼不便逗留,心事重重地往皇宫走去。
她在心中道:大理寺中我并无人手, 贸然前去,恐难以得到甚么有用的讯息。大皇兄遭了这事, 定然要向父皇分说明白,一则是诉说冤屈,二则是要将自己杀害驸马的嫌疑洗清。我不免去宫中会一会他,且听听是否有端倪。
谢文琼主意已定,便闷头行路。没留神, 她被人撞了一下,撞她之人也不道歉, 也不停留,急匆匆地便快步往前走了。
谢文琼不由回首瞧了一眼,见那人腰悬金吾卫佩刀,一拳紧握,拳缝中露出令牌一角,想来是有公务在身。
以谢文琼往日的性情,必定要拦住那人问罪。但她此时一来磨砺了性子,二来也有要事在身,便看了一眼就转回头来,继续行路。
行出十余步,谢文琼忽而顿住了脚步。她意识到了一件要紧之事!
然而,还没等她作出反应,便听街上喧嚣声起,马蹄声震!
谢文琼连忙靠墙而立,心中大惊道:京中不准纵马,何人如此大胆?!之前那人手握的不是甚么令牌,而是调兵的虎符!这是怎么回事?!
谢文琼透过幂篱的轻纱往外瞧去,只见一队人马穿街而过,各个全副甲胄,兵刃傍身。谢文琼定睛看去,见马匹之上,烙着金吾卫的烙印。
谢文琼心道:金吾卫保卫负责皇宫及京城,现下并无战事险情,何必如临大敌?难道……
谢文琼心中一凛,眼神变得尖利起来:难道这大敌正是金吾卫?金吾卫反了?
谢文琼盯着那队人马的去向,不住想道:这个方向,正是皇城的方向。难不成死了一个金吾卫中郎将郑艮,全体金吾卫都要为他讨个说法么?此事尚未定案,不必如此着急罢。
谢文琼此时若是再往皇宫中去,便是白白涉险,并无益处。故而,她思索一阵,决定去往太子府中,那里必定消息灵通。
谢文琼刚行不过几步,便听街角有人议论道:“这京城也不太平了,你瞧见刚才的金吾卫没有?我听说,城外有人叫门!”
“叫门?难道是哪位将军反了不成?”
“你们没看到吗?外城墙上燃了烽火了!恐怕真的有变故!”
谢文琼闻言连忙抬头望去,果然见几股烽烟袅袅上天。
谢文琼虽不涉朝堂,却也大略知晓朝中之事,她心思百转,将各方势力转了个遍,仍旧想不通究竟是谁会在此时攻打京城。近日也无将领进京数值,故而城外屯兵只有御林军一支。而御林军中势力驳杂,怎会同心协力地逼宫?
谢文琼多想无益,匆匆往太子府去。但她离太子府还有几道街,便闻听厮杀之声,街上家家关门闭户,一派萧条之景。
难道,皇兄也被围了?谢文琼心道不好,自知自保为上,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