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22)

房间是一居室,一道黑色的两层书柜将客厅和卧室分隔开。单身公寓没有可以充当杂物间的多余空间,形状各异的器械大剌剌地堆在沙发后面,方便江平野反手就能拿到。

江平野把吉他靠着书柜放下,从床底的抽屉里拿了条短裤就进了浴室。他脱了身上的衣服,赤条条地站在花洒底下,冷水从头顶浇下,水流顺着他的脖颈而下,滑过紧实的胸口和宽阔的背肌,又没入蓄势待发的大腿。

九月底的天气已经没了热夏的燥,一趟冷水冲下来,所有感官都在战栗。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眼前却浮现出那双月色下明亮又多情的勾魂眼,和那若有似无的笑。

他对季应最开始没有太多的想法,因为从小遇见的直白的人太多,他理所应当地把季应算进了其中一员。哪怕拒绝季应之后,他仍然面不改色地出现在Spirited Oasis里,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凝望着台上的他。但只要不过分招惹,江平野几乎不会分给他们太多的情绪和关注。

直到这样的平静被肖楚的冲动打破,季应要求自己给他一个月的补偿。江平野虽然极其不愿,但为了肖楚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个时候他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气愤或者是厌恶。一来是总有人需要为肖楚的过错负责,二来是季应不是一个容易令人生厌的人。

江平野的情绪一向很浅,平稳得像是水波不兴的湖面,哪怕有风袭来,也很少能泛起多少涟漪。最开始明明是想敷衍逃避,可季应主动上前讨要,他不能不答应,毕竟是他同意下的约定。

今晚明面上是在蒋明的撺掇之下,考虑到沈灵君的情况,他跟着他们一起赶了过来,但另一重、掩盖在表象之下的更隐秘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在担心季应。

担心他一个小时后反悔的邀约,担心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这很正常。江平野这样催眠自己,就像他也担心肖楚、担心沈灵君一样。

洗完澡,江平野随意用毛巾擦了擦,也没管头发干没干,带了一身寒意就出了浴室,翻了条裤子套上。

柔软的沙发随着他的倚靠向下陷去,江平野放空着盯着前方看了几秒,把吉他包勾了过来。

那首《姑娘》是他初中时学的,他的父亲当年沉迷追星,尤爱陈楚生那一手翻飞的轮指,觉得酷炫无比,出去装逼正好使。自己学还不够,非得压着他一起。然而大江同志天赋和努力有限,没学两天就开始打渔晒网,唯有小江同志勤勤恳恳,越弹越熟,还没长开的一双稚嫩的手就能在弦上玩出了花,练琴的视频还在社交平台上吸了好一波粉。

因为练的时间最长、最久,几乎每次被推着上去表演的时候,他都会优先选择这一首。去年军训时就是这样,原来他说那个时候见过他,竟是在最后一天的操场上。

江平野抱着吉他,因为没有观众,动作显得有些散漫和随性。手指在弦上一拨,不知弹的是什么曲,有点自由发挥的意思,也没有特定的歌词。弹完一首,还嫌不够,思考了一会,又再次敲起了《Melody》。按照往常他弹两首也就睡了,可今天思绪却随着音符越发躁动,想要找一个抒发的地方,怎么也不想停下来。

半湿的头发向下滴着水,没入江平野肩上的毛巾里。晚风从阳台吹进,穿过镂空的书架扑在他的身上,江平野身上的水一干,整个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更加清醒了起来。

弹完第三首,江平野把吉他往地上一搁,空腔里发出“铮——”的一声响。他走到床边坐下,给手机解了锁,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跳转到了季应的聊天界面,昨天发来的图片就在正中间敞着。

江平野想到了他之前发的那条朋友圈,鬼使神差的点进头像。白皙的小腿和纤细的脚踝,还有缠绕着的黑蛇再一次撞入他的眼中。

点赞处明晃晃地标着他的名字,也只有他的名字,刺眼得很。

但现在取消来不及了,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江平野粗暴地掀起毛巾擦了擦头发,退出时因为单手操作不便险些拨出一个通话。

作者有话说:

此时一只小野被他老婆的儿子们吓到了

第12章

季应做了一个不太美妙的梦。

梦境中,他以一种无能为力的姿态回到了高中时期。市一中的旧校区没有空调,一到夏天,整个教室热得像个蒸笼,连好不容易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下午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季应坐在窗边,面容模糊的求学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些什么,下一秒,成堆的卷子如雪花般散了下来。

可是翻开一看,到处都是熟悉的陌生人,一题都写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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