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赋格(83)

作者:氯化樱花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董玮仁思忖了很久说:“那是一个缓冲,代表呢喃,代表我把你的名字含在嘴里,又用牙齿咬了一下。”其实是他内心在悄悄模仿《洛丽塔》的开头:洛—丽—塔;舌尖得由上腭向下移动三次,到第三次再轻轻贴在牙齿上。所以不管他在艺校是小王,身份证上是王某某,在他的齿间他只能是rinri。

他的rinri很美,董玮仁必须要用美这个字来形容他。他说过徐翼宣很像他,但徐翼宣最终也只能止于一个漂亮的小孩,是从小被禁锢在笼中的鸟雀和长在湖边的天鹅的区别,董玮仁无法约束和囚禁rinri。

rinri从舞台的束缚当中解放出来后就疯了,那一年董玮仁二十几岁,拿到金融系毕业证两年后要读文学硕士,是个开口说话前先要引用一句陀思妥耶夫斯基或者村上春树的名言给自己背书的文艺青年,最擅长的是用十个比喻句来修饰一个狗屁不通的道理。即使是这样他在说起那段时间的rinri的时候,也只能咬牙切齿地吐出直白的两个字:疯子。

rinri没拿到艺校的毕业证,他不想再读书了,剧团也不再要他,他靠以前的名声在舞蹈教室里当助教混日子,点拨几句腿应该在什么时候放在哪里。这份工作赚不了几个钱,日子却过得奢侈得要死。头发只在理发店洗,每周要吃三次配白贝壳调羹的黑鱼子酱,只能踩在地毯上的鞋子他穿去走石子路。他的钱一半是他学长给,另一半是董玮仁给。全世界就这么两个愿意给人花钱的傻子富二代,都被他选中来服侍他。董玮仁认为他起初是均等地爱着他们两个,甚至他故意诱导他们为了得到他而竞争。

他起初根本没把他的情敌放在眼里,就和现在他没把童圣延放在眼里差不多。那家伙的爸爸是个电影导演,爸爸睡女演员的时候儿子不甘示弱地睡剧团最年轻的首席舞者,后来女演员喝多了酒从五楼跳下去,可能还以为地下是草坪,连夜被送到董家旗下的医院,抢救了三天还是死了。不久之后rinri就从舞台上摔下来,董玮仁在想这对父子的什么地方一定带毒,谁想倒霉就去和他们睡。

rinri根本不喜欢做首席舞者,在台上扮一个白素贞有什么意思,台下的再多赞美也不是给他的,是给他们自己,给那种气氛。何况就算是给他的又有什么不同。为一个人狂热,是狂热的那一边得到满足,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做首席的那段时间他空虚得全身只剩下一层脆糖壳,敲一下就全碎掉。受伤后他还没痊愈就溜出医院,撑着拐杖去排新开业的蛋糕店,把所有新品点上一份,要身后的董玮仁为他付账单。

董玮仁硬是被他从学校图书馆叫出来,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在写莎士比亚的论文,而rinri吵他不要写,研究一个死人的鬼诗有什么意思,你出来我帮你写,我也会写诗,可是你们不研究活着的人的诗,活人对你们没有价值,这样好了,等我死了你来研究我好了。现在我要你出来陪我。

rinri吃蛋糕吃出一种残暴感,董玮仁看着他,不知不觉就把草莓果酱看成动脉血,樱桃果酱看成静脉血,一颗香草冰淇淋球就像眼球。他看得太入神,rinri问他在看什么,傻乎乎的。他如实说了,收获一声嘲笑:“你好有病哦。你们学艺术的都有病。”

他自己也是学艺术,却要说学艺术的都有病。也可能是正因为他学艺术才能道出这样的真理。董玮仁沉默着不说话,他不喜欢rinri的不学无术,至少在他二十几岁的时候不喜欢,十几岁的小孩怎么能这么傲慢?莎士比亚是死人的鬼诗,弗洛伊德是神经病的迷信,没有一个人他看得上。这个年龄应该读一些好东西,自视甚高只会毁了他。而且董玮仁想要一个能够和他对等地交流的人,他要讲爱,或者美,起码不能是钱。

他自认为苦口婆心地劝说rinri,想要改变他对文学的看法。rinri马上就不耐烦,手腕一晃把布丁甩在他脸上。他拿桌巾擦脸,看到rinri毫无坐相地蹲在椅子上用餐叉戳一块拿破仑。“你的腿已经好了?”他问。

“不关你的事。”

“你的腿其实早就好了,”董玮仁终于明白过来,“你只是不想再跳舞。”

“糟糕,被你看出来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喜欢。”

他们吵了起来,rinri用极端难听的词骂人,话落在桌上像是吐在桌子上不要吃的扁桃仁片。在董玮仁眼中,他的美完全被这些脏话砸碎了。他沉痛地想要制止他,让他不要说这种话。他一边劝诫,一边又试图以感情打动他。他说我喜欢你,我不希望你这样。rinri用很好笑的眼神看着他:“你真的有病吧,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呢?我不需要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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