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白解又问:“你躲在附近,藏哪了?”
“关你屁事。”
“……”
这脾气,跟杜召有的一拼。
白解见他要离开,跟上去:“你就一个人?”
“别跟着我,躲远点。”
“一起,有个照应,我叫白解。”
男人驻足,不可思议地看过来:“叫什么?”
“白解。”
男人忽然掐住他的脖子,左右扭看两眼:“你是杜召的副官?”
白解惊喜道:“你认识我们?”他看向男人的脸,糊了黑乎乎一层,完全看不出是谁,“你是?”
男人松开他,没有回答:“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到一处隐蔽的暗室。
男人问他:“怎么就你一个?杜召呢?死了?”
“他撤离了。”
“几年不见,德行变了。”
“什么意思?”白解再次打量他的眉眼。
“七年前我们见过,在兖州,云寨。”
白解怔住了。
男人沉默几秒,淡淡道:“我是何沣。”
白解瞪大眼,扑过来要抹去他脸上的黑泥。
何沣灵活躲开,一把搡开他的手:“别挨老子。”
白解不可思议地注视着眼前高大的汉子:“少当家!你怎么长成这德行了?”
“……”
“还长高了,壮实不少,你不说我完全认不出来。”
“你这德行,我也没认出。”
“当年你才十六岁吧,”白解盯着他凌厉的双眸,“变化太大了。”
何沣靠到墙上,擦了擦沾满血的刀:“废话,七年了。”
白解站到他旁边:“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何沣沉默了,想起曾经被日本人屠杀的寨民和被抢的山矿,真是旧仇未了,新仇又结。
“老召很想你。”
何沣嗤笑一声:“娘们唧唧,想我干什么?”
“快说说,你这几年干什么去了?”
何沣斜眼睨他,勾勾手:“过来,挨近点。”
白解凑过去。
何沣重重弹了下他的头盔:“有这闲聊功夫不如找两个鬼子杀,走了。”
白解被震得脑瓜子嗡嗡,跟上去:“一起。”
何沣转身看他:“人多目标大,你顾好自己,有缘再会。”
语落,他从窗户跳了下去。
白解望过去,只见那道黑影迅捷地从残桓破壁间闪过,转眼间没影了。
他刚要下去,踩到地上硬硬的包装袋,捡起来看,是一小袋饼干。
何沣留下的。
他将饼干揣进口袋,左右探查,看四周无人,跳下窗,往反方向去。
那就,有缘再见。
……
第93章
大街上张灯结彩,为欢迎日本考古学家小村介子到来,他现今已六十五高龄,还是个政治家、教育学家、美术史学家,著书无数,享誉世界。
酒井渡虽心中不愿,但鉴其身份,面上功夫得做到,在金元酒店设宴,为其接风。当天,所有日本士兵都去了,彻夜畅饮。
半夜,三个日本兵喝酒醉,在大街上发疯,闯入一户人家,杀了男人,把妻子和女儿都强.奸了。第二天,妻子带着女儿到警察局报案,他们只说:“会查。”
这种事情发生过大多,全都是不了了事,当地的警察哪敢跟日军作对。
第二天,小村介子在一小队日本兵的护送下,来到华恩寺。
他已事先了解过这里的情况,并拒绝与李香庭谈话,声称只与灯一交涉,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购买这座寺的壁画。
灯一严词拒绝。
小村介子没办法,自己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明面上硬抢,免得以后落人口实,拍了些照片便暂且离去。
他们走后,灯一把李香庭单独叫到房间谈了许久,聊生活、艺术、文化和佛法……
提到日本兵在寺内外犯下的恶,灯一只道:
“汝自禁息,当无嗔责。彼来恶者,而自恶之。”
……
炮竹声里夹杂着几声枪响,又死了人。
寂州大学的美国老师也毙于家中,日方声称是中国暴民干的,还找了个替死鬼,匆匆结案。
华恩寺又来了两个难民,一位身怀六甲叫柳红梅的孕妇和九岁的女儿小兰。以如今寺院的情况已经没有能力接济难民了,可风雪夜,百里冰封,又不好让两个弱女子离开,李香庭问过灯一后,便安排她们在这先住几天。
加上先前来的刘爷爷一家,寺院一共住了九人。
除夕夜,他们用仅有的一点面粉和挖来的野菜包了十八个饺子,原本是按一人两个分发,但灯一和李香庭都不肯吃,把自己那份留给了怀孕的柳红梅,吴硕和王朝一见状,也将自己的给了两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