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一时寂静无声,孟君轲嘴角的笑意尚未收起,眸中却已是凝成实质的杀意:“谁说本帅杀他是为了私愤?”
虽是这样问了,但孟君轲最在意的问题却不是这个——就连李武都无法提前知晓的事情,拓跋禹一个俘虏为何会了如指掌?在她的地盘,泰然自若说出这些事情,又和挑衅有何区别?这简直就是在明晃晃打她的脸!
常年征战之人对杀意最是敏感,拓跋禹却不惊不惧,面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温和道:“我还以为,帝姬会最先询问给我通风报信的同党藏匿于何处。”
孟君轲上前两步,欺身将他压于身下,未干的雨水自她衣襟滴落,渗透他胸前一片。带着潮意的手掌绕到背后握住他的手腕,孟君轲细细摩挲他手腕上的铁链,“是啊,拓跋将军的同党为何没能帮将军解开这铁链?”
“因为在下不愿令帝姬不虞。”
言下之意,若他想要离开此处,随时都有这样的能力。
孟君轲简直要被他这回答气笑,她面上笑意更盛,手掌却摸索着按住他的尺脉命门,做好了随时将他绞杀的准备,“那如此说来,将军还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了?”
“帝姬何需辱没了身份自比香玉,寻常女子可不会如此将一个男子压于身下。在下不愿令帝姬不虞,一是为了表达敬意与诚意,二则是为了……讨好帝姬殿下。”
他话中将自己姿态放得极低,现实亦是如此——乌发逶迤铺满软塌,浑身被缚动弹不得,无助而又柔顺地被孟君轲压在身下,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是孟君轲在欺辱旁人。
但只有孟君轲本人知道,这人眸中并无半分讨好求饶之色,一旦自己稍稍放松警惕,这只战鹰便会露出自己锋利的爪牙,迅猛而又凶猛地狠狠抓伤她。
不过这出戏,她倒是乐得陪他演下去。孟君轲再度欺身,几乎将大半躯体都倚靠在他身上,两人衣衫交融,拓跋禹胸膛前的大片衣裳彻底被浸湿。孟君轲手指看似轻佻暧昧地抚上他脖颈处的脉搏,娇笑道:“将军如今战俘之身,行事多有不便。若是真有诚意讨好本座,不若本座给将军一个面首名分,如此岂不彻底遂了将军的心愿志向?”
面上虽是如此询问,但她手下的动作似乎又在提醒他——胆敢说一个“不”字,他今天休想要活着走出这个营帐。
第5章 水牢
雨天湿气漫延,潮意充斥着整间营帐。
因着孟君轲欺身下压的动作,领口被微微扯开,露出一截雪白的玉颈。这片滑嫩细腻的肌肤冲撞进拓跋禹的眼帘,他瞳孔微缩,却并非是心猿意马,反倒是如遇洪水猛兽般,苍白着一张脸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
直到一阵寒风吹来,掀开帐帘一角,雨水打湿泥土的气息冲散这股香气,拓跋禹方才回神。他不动声色别开自己的视线,不卑不亢的神色下隐藏傲然与凌厉,“殿下有意收我为面首,在下不胜荣幸。只是,以在下之能居于此位,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
闻言,孟君轲面色有些古怪,“你想做驸马?”
拓跋禹:“……”未曾设想孟君轲会朝这个方向猜测,他神情僵硬了一瞬,顿了顿才道:“禹只是一介粗俗武人,不敢肖想帝姬,空有一身带兵打仗的本领罢了。”
这话较之前者冲击力更大,孟君轲甚至下意识瞳孔放大,讶异道:“你要为南魏效力?”
他一个北魏皇子,难不成要投身敌国?!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他瞳孔漆如点墨,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我选择的并非南魏,而是你。”
这话但凡换个人来说,都显得可笑。但他胜券在握的模样却莫名令人信服,仿佛选择权在他手中——或许真是如此,明明有机会逃走,若非十足的把握,他为何选择主动留下?似乎断定孟君轲会顺着他的心意做事。
孟君轲发觉自己越发看不懂此人了,她强行压下内心隐隐的不悦,决定探探北魏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这二者又有何区别?”
拓跋禹张了张嘴,却在紧要关头顿了下,换了个话题:“你我二人能否坐着讲话?”
以此等姿势谈判议事,终是不妥。
这话说得隐晦,但孟君轲翻译了下,言下之意应该是: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咱俩再谈正事?
感觉受到挑衅,孟君轲双眼微眯,头颅反而更加朝下,直至两人几乎鼻尖相抵、气息交缠。拓跋禹被逼得偏过头去,她不知为何恶从心起,手指摸到这人腰侧狠狠掐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你可知有多少男子求着当本座的裙下之臣?”这人居然敢嫌弃自己?
她这一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饶是常年机警的拓跋禹都忍不住闷哼出声,却又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将这声□□抑制在喉咙间。